橙之并不怕她们吵架,但最好战场不要是暮苍斋,上回她们置气,墨兰随手砸了一个掐丝珐琅的香盒,如兰一挥摔掉了三个粉彩豆绿釉的西施杯,又不好去索赔,橙之好生心疼。
看着宴会上气氛热闹,橙之悄悄和明兰说了句“更衣”便走出了庭院。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件事到哪里都作数,更何况那满院子的脂粉香气,呛人的很。
不知不觉,橙之走到原先郑骁带过的河边,弯着身子看着池子里的锦鲤。“这鱼长得真好,肉乎乎的......一定很好吃。”
背后一声闷哼传来。
橙之赶忙回头,“谁在那里?”
“无意叨扰姑娘赏...鱼。”少年款款走出,“宴会上有些气闷所以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见姑娘。”
“郑二公子。”橙之谦虚行礼,不管人前人后都十分得体。
“姑娘真是与众不同,本身我还以为你会夸鱼长得好看,在作诗一首贺着风景,结果没想到居然是想吃了它。”
橙之浅笑,“玩笑之语,也没想到有人偷听。”
郑骁不好意思挠挠头,他甚少与外女交谈,宋朝重礼,除了自己家的妹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交谈。两个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还隔着自己的丫鬟、小厮,一道在湖边赏“鱼”。
小厮还适时送来了一把鱼食。
两人喂着喂着,一只乌鲤跃起空中,鱼尾轻甩,溅起不少水花。
“哎哟,还是个拔尖的呢。”轻轻帮橙之轻扫着裙摆,看着没有太明显的污渍。
橙之毫不介意,“做鱼做人皆要如此,不争取一把怎么能跃龙门呢。”
郑骁在看丫鬟给橙之整理裙摆,便自觉背过身去,等听到橙之的话之后轻挑剑眉。
“姑娘倒是心思不俗。在下也认为,做人定要一马争先。”郑骁话术中带着几分兴奋,随后又有些落寞。
“公子有心事?”橙之继续搭话。
“大宋重文轻武,我家一门武将,祖父和父亲都希望我上场,走文官的路子。”
“那公子怎么想?公子可转过身说话了。”
郑骁本身低眉转身,但是奈何姑娘身量小,正好和他视线相交,与橙之的明眸相对,“自是上战场,夺回失去的城土。”郑骁在说到战场的时侯目光带着希冀。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公子好志向。”徐橙之不由心里失落,若宋朝后期不是过于重文轻武,没有这样的志向男子,也不至于有那样可怕的靖康之耻。
“你不觉得文官更前程似锦吗?更能保护大宋吗?”
橙之摇摇头:“为何文官才能保护大宋?那些上战场的不都是武将吗?文官虽也是智囊军团,但是毕竟镇守后方,不知前凶险恶,他们的决策多是纸上谈兵。公子若真有志向,而非贪图什么功勋爵位,便坚定信心,去闯一闯那龙门阵。不过我区区小女子,也大抵因也是武将之后,所以更有感触吧。”橙之自觉多嘴了,行礼后便想要离开。“今日多嘴了,公子想必自有决断,小女子告退。”
在刚要转身的时侯,郑骁行了正经的拱手礼。橙之虽不明白,但是也只是点头离开。
没走出几步,就再回到原处。
“今日之事,还请公子保密,女子世道艰难,不敢高攀忠敬侯府。”
郑骁听得一头雾水,还是后续小厮给他解释才知道,橙之的意思是怕有人觉得他俩私会。
郑骁便立刻察觉此事严重性,特别叮嘱了小厮几句,便款款来到大门口,与父兄送客。
但是与之前愁眉不展不同的是,今晚他要和父兄好好聊聊。
宴会上王氏可以说得了风头,后续的几天倒是也高兴不已,府中也是难得的平静。
这日几个姑娘又是聚在一起。轻轻端着茶盘上来了,后头跟着端点心提篮盒子的丹橘,橙之笑道:“这是昨儿房妈妈新做的豆沙点心,我从老太太那儿顺来的,姐姐们尝尝。”
墨兰如常又品评了茶水几句,如兰照例也挑剔了点心几句,这才平和了气氛。
几句过后,便说到了昨日的访客,如兰道:“母亲说了,那贺老夫人颇通医术,来与老太太叙旧,没说几句便给老太太把了脉,瞧起身子来,便不叫我们去拜见了。”
墨兰斯文地拨动着茶碗盖,笑道:“听闻一同来的那位贺家小公子,便是要继承衣钵的。行医好是好,可惜便是进了太医院,熬上了院使院判,最多也不过五六品。”
如兰哼了声:“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瞧大夫!”
橙之扫了一眼明兰,只见明兰低头喝茶,并不接话,如兰不知内情,自顾自地调转话题:“后日去广济寺,六妹妹可想好穿戴什么了?我要把大姐姐给的那副累丝嵌珠大凤钗戴上,上头的宝虾形缠头一抖一抖的,可好玩儿了。”
明兰笑道:“我嘛,就戴那副嵌翠玉的莲花银缠丝头面去。”如兰皱了皱鼻子,嫌弃道:“太寒酸了,你就不能给咱家长长脸吗?若没好的,我借你就是!”
“多谢五姐姐,前几日橙之妹妹送了我几幅点翠头饰,我还没带。”橙之吹了吹茶,满脸笑意。只是下一秒,就听到墨兰阴阳怪气地说:“侯府的首饰头面自是不在话下,明兰妹妹好福气啊。倒是认了个好姐妹。”
橙之倒不在意,放下茶碗,一脸正经道:“咱们是去进香祈福,戴那么多金晃晃的去,小心耀花了菩萨的眼睛,便听不进你求什么了!”
如兰听完,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任何一个和她一起欺负墨兰的都是好姐妹。
墨兰见她们笑闹成一团,觉有些受冷落,便冷言冷语道:“往年都是正月里去上香,偏今年拖到了如今才去,有什么趣儿?你们还这般高兴。”
如兰立刻回头,反驳道:“老太太说了,汴京鱼龙混杂,若赶在正月里人多时去上香,便不能妥帖照看,到时侯别引出些故事来!你以为在扬州呀,能把寺里寺外的闲杂人驱赶开?若被登徒浪子瞧见了怎办?”
墨兰轻笑道:“妹妹戏文看多了吧,这般多虑,正月里多是名门豪族去的,便是我们看不严实,他们也会严密提防,有什么好怕的?老太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