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意识到这一字回答有何不妥。
半年前,利琅突然出现在东宫。
“利琅侍卫?”她看见他的时候,很是疑惑。
霍成君早已在启襄,为何他的随从会出现在此,而非跟随霍成君在启襄。
“此信乃是殿下让我转交,公主看完后,切记将此信烧毁。”利琅将信转交到程芷的手中后就跑着离开了东宫。
利琅离开后,程芷拿着此信回到房中,关上门。
“程芷
此去启襄,不知能否平安归来。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是回不来了。
我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很久,我无法当面告诉你,只能借着这墨笔写下。
当年你困在地牢,霍任君本可以用五日便将你搜出来的,可他用了十日。
他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就算没有全城搜捕,他也能够想到是纯妃将你绑了。
可他还是装傻,全城搜捕,最后以此排除旁人,将聚点放在科沁夫人的纯府。
不久前,我得知他知道我知道此事,我便知道我回不来了。
当年白音出宫被身死,尸骨无存一事,父王一直都知晓。
还有一事,我亦如这件事一般,无法当面与你说。
初见之时,爱上你的,不只有他,还有我。
我看着你答应他嫁给他,看着你一点点的沦陷。
我想过要将你抢过来,可酒醒后,我终是反应过来,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你喜欢谁,爱谁,那都是你的自由。而我爱你,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他注定是君王,有些事情他自有他的苦衷。
所以,你若是真心爱他,便要接受他今后所做的每一件事。
因为那都是成为一位真正的帝王的必经之路。
下辈子,再让我早点遇见你。
再见。”
她从未想过这些事情竟会有这样的真相。
看完这封信后,她便烧了,烧的只剩灰烬。
她知道要成为君王,必定是要经历许多。
却不曾想,成为君王,她,竟也是一步棋。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何错之有,竟是错到要用性命来偿还。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竟没想到事情会像这般发展。”
霍任君终于发现不对劲,他被程芷套了话。
真正砍下霍成君首级的人,根本就不是蓟王,而是他——霍任君。
“你本就是属于我的,是属于我霍任君的!”他咆哮着。
程芷用尽力气将他挣脱,后退了几步,“就算没了霍成君,你当真会在一年后如期的迎娶我吗?就算迎娶了我,我会是殿下的正妻吗?”
方才还在咆哮的他,一瞬之间没了声。
他说的没错,就算没了霍成君,一年后他也不会迎娶她。
他的沉默,便是回答。
他能够在蓟州砍下霍成君的首级,并且将他的首级挂于城门曝晒,这不是桩易事。
若是没有交易,蓟王凭什么要将一个背叛之人挂于城门?
于蓟王而言,不过是自己看走了眼,他既不是战败将军,又何须挂在城门示威呢?
难道他是要向全天下的人说明,他看走了眼,错将背叛者当成了宝?然后让全天下的人笑话他?
能够让蓟王答应他的要求,唯一的条件便是迎娶蓟王之女——康宁郡主。
然而蓟州早已被攻灭,可迎娶康宁郡主一事,是不会变的。
因为蓟州只剩康宁郡主一人,这便是蓟王与他真正的交易。
蓟王要他的女儿嫁给仇人,成为凉州的后宫之主。
这一切,为的只是保住康宁的性命,哪怕是嫁给仇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便是蓟王的谋划。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又是那霍成君吗!”
“摄政王早就死了,难道太子殿下比我还糊涂吗?”
利琅将信送到她手中那一刻,便是告诉她,他早已离世。
离世之人又如何能够将这些告知她呢。
“不是殿下对我的爱让我忘了你是君王,而是殿下将我当作傻子。在摄政王前往启襄之前,我都在奢望能够嫁给殿下。直到半年前我得知他早已身死启襄,我便知道,殿下的承诺是要食言了。哪怕是殿下没有食言,我也不能假装眼瞎的继续嫁给殿下。我爱的,一直都是那个宽仁善良的霍任君,而非眼前杀人成狂的太子殿下。”
“奉天承运,王上诏曰
司祯公主程芷嫉妒成性,德不配位,与太子之婚约,就此作废。
钦此。”
这道圣旨,是她向王上求来的。
他早已不是她的四郎,哪怕是一年后按照承诺迎娶她,也不过是他的妾。
她要的不只是他的爱,也要他的正妻之位。
既然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她又何须强求。
“殿下已然成为南凉的君王,而我亦不是那个能够与殿下携手并肩之人。四郎不再是我的四郎,而是南凉的君王。惟愿殿下寻得意中人,相守共白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即将得到的一切,就这么没了。
哪怕是王上的圣旨将此婚约作废,他也要将她关在东宫。
他将她囚禁在东宫,她不会逃,但也决不会再次爱上他。
因她一人,害死了许多人。
此等罪孽,到死也无法偿还。
从前偏院是东宫最美的地方,如今却成了草木枯尽,毫无生息的地方。
婢女每日送来的吃食,基本上送来多少,送出去便是多少。
房里的窗户日日开着,她便蜷缩坐在床前,看着窗外那草木一日日的枯尽,再无生息。
一年后,王上病重离世,霍任君顺利登基。
康宁郡主被接回南凉,一月后顺利成婚。
在成婚前夕,她到偏院来见一见那个传闻中与王上很是相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