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欺骗过他。”阮顷声音掷地有声。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阮顷嗤笑，“你真当他是你哥？他在南岸上的好好的，是谁特地寄来信件让他回去，又是谁当着他的面演了那一出戏，让他愧疚到现在，碑文上的人脸为什么只有你记得，他无依无靠，把你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才会被你蒙骗，他的记忆作了假，年龄有误差，那你的呢，找的到底是谁的父母。”
任七微眼神有一刻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视线在阮顷身上停留。
“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全是谎话。”她的视线又移到阮顷身上，“哥，我是你妹妹，我是爱你的。
任七微说着去扯甘渡手腕，但甘渡的手，往后缩了一下。
她本委屈的脸上漏出难以置信的失望。
“哥，你为什么躲我，你信了她的话吗？我是七微，你妹妹。”
任七微声音哀求，盯着甘渡，但甘渡偏了视线，没有和她对视。
阮顷此刻握住甘渡的手，手指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掌，甘渡收紧了手，掌心贴着掌心，热源流转到甘渡手心，甘渡这才偏头，看向任七微。
“我妹。”他哽了一下，“已经死了。”
那份虚拟的幻想，此刻渐渐长出手脚，甘渡看到背后面目可憎的目的。
借他的能力，找寻着和自己无关的真相。
任七微早就已经不在。
死在万翎巷，他们分开的那一天。
甘渡如梦初醒。
-
甘渡收敛了气焰，看起来温顺，哪怕当日任七微言辞激烈，他也像偃旗息鼓的迟暮将军。
吊着甘渡性子的那根绳，在还混着黄油面包香味的早晨，被人用力如刀刃的石子弹断。
“掷石者”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阮顷把报告甩向任七微时，她不服输地抬头，眼里毫无感情。
那身白大褂也没有掩盖住她浑身透出来的冷漠。
阮顷看她眼眸垂下，视线在“重度抑郁症”上轻轻扫过，然后毫无任何斑斓地反问。
“拿给我看干什么，我治不了。”
她随意地捏起报告单，然后又重新撂到桌子上。
面对她轻飘飘的语气，阮顷胸口闷得长长吸了口气，手心攥成拳，他替甘渡不值。
“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吗？”阮顷顿了下，“得不到就毁掉。”
像是被戳中痛处，任七微嘴角不自然地扯动了一下，之后轻蔑的笑。
“我不像你被爱包围着长大，我学会的东西就只有这些，我已经全部还给我哥了，你还想怎么样。”任七微理直气壮，“我哥教我的就这些，你喜欢他不就喜欢他的绝情冷漠吗？”
任七微挑衅，直勾勾地盯着阮顷，想要在她眼里看到怯意。
但阮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甘渡和自己相处的画面。
他在门口坐在行李箱上等自己回家，在昏黄的路灯下，他朝自己挥手。
在老宅，她的脚受伤，他推来轮椅，推着自己在院子里撒欢儿。
她醉酒，他背自己回家。
在洛桑，他在暗中陪伴自己日日夜夜。
……
那些细碎着，微小的，在盛大日光下仍泛着脆弱光芒的瞬间，拼凑起他少得可怜的感情。
但那些感情，阮顷见到了全部。
阮顷微不可闻的轻笑，抓起桌子上的报告单，一字一句地回答任七微。
“他和你不一样，他永远不会毁掉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会奢望、保护、学着去爱，唯独不会毁掉。”
阮顷说完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掌心渐渐舒展，手心的指痕在隐隐作痛。
甘渡，你知道吗。
两个瓶盖是能相爱的。
只不过难一点，但难的，好像已经过去了。
-
阮顷提着药出门，眼皮有冰凉的触感，她驻足抬头，看到扑簌地雪落下来。
1月21号，洛桑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还有几日，就是中国农历新年。
天阴了很久，难得出太阳，阮顷一直盯着头顶日晕，雪粒子砸在脸，让她长久发呆。
直到有人喊自己，熟悉的声音入耳，她偏头，因为盯着日光太久，眼前雾蒙蒙的，缓了好久，她才看清眼前的人脸。
甘渡穿着烟灰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绕着奶白色的围巾。
额前的碎发已经打眼，他吊稍着眼，笑着看她，还是那副浑不吝的样子。
“怎么这么慢，快来。”
阮顷笑着，手在口袋里攥着那团报告单，朝他小跑过去。
“医生怎么说？”
她松开手，把纸团抵在口袋最里面，去挽他的胳膊。
“说你现在挺正常的，忘记东西可能还是原来引发躯体疼痛的心理疾病，神经性的，没事。”
甘渡看向阮顷，阮顷心虚地笑，然后手伸进甘渡的手袋，同他十指相扣。
“怎么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顷的一本正经还是未曾打消甘渡的疑虑，他敛了视线，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抚着她的后脑。
“我的身体状况让我很想怀疑，但你说我没事，那就没事，我总是没办法去不信你说的话。”甘渡收紧手臂，将她死死扣在怀里，他顿了一下，“因为，我爱你。”
这三个字响在阮顷头顶，被风吹起，入了耳，进了胸腔。
她的睫毛颤了颤，难以置信地推开甘渡。
“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阮顷。”
——“阮顷，我爱你。”
阮顷笑，笑着回应。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阮顷撒娇般地挽着他的胳膊，脑袋靠着他的肩膀，甘渡伸手去推。
“干嘛，衣服上都是雪，不嫌冷啊。”
“不冷。”
甘渡无奈，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