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抬头,正对着门口的雅间走廊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就是凌老将军的儿子凌翼。
凌翼也见到了张衍,冲着他挥了挥手。
“我们与他一间。”张衍对小二道。
“得嘞,二楼雅间一号房添贵客两位!”小二报道。
“张小公子今日有雅兴来翠雨阁了呀。”凌翼上前欢迎到来的客人。
“凌小将军雅兴也是不错。”张衍道。
“哈哈,彼此彼此,翠玉阁上的新酒不错,来,尝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翼年纪与张衍相仿,身形高大,眉眼英气,眉弓高,鼻梁挺,下颚线分明,还留了淡淡的胡渣。倒也不一定是有心留的,可能只是出门没刮胡子而已。
他身着黑色收腰收袖长衣,腰间用同色腰带系着。他不习惯戴玉佩,有时会在腰间插一把小匕首,一看就是出身兵营。
“张小公子请。”
凌翼将张衍迎入雅间,雅间里除了一直跟着凌翼的一个手下并无他人。
“小二,再上些新酒,对了,把你们酒家最近新上的菜品都上上来。”凌翼招呼道。
“得嘞,贵客马上就来。”小二闻言立马去厨房传菜了,这二位都是贵客,怠慢不得。
“张小公子最近可有去宫中走动?”
凌翼这个人就是这样直奔主题。
“今日刚从宫中出来。”张衍答道,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哦,那倒是巧了。”
“想必你见到苏云了。”
“今日见到了,她没有与我说什么,只是在云和殿里饮了杯雨前龙井。”
“或许你去能听到些消息。”张衍看着凌翼。
“你去没用,我去更没用。”凌翼苦笑道。
“这个可不好说,朝中传言你与苏姑娘情义不浅。”张衍笑着道,这个笑里没有来自情敌的嫉妒,全然是对凌翼开的玩笑。
“额……啊……”
凌翼停顿了一会,应了声。
这叫什么,这就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还不好不背。
苏云,他从小的玩伴,两人都长于军营,父辈也有往来,时常切磋武艺;白邺,他的主子也是他的好友,两人志趣相投,肝胆相照。简而言之,这锅他不得不背。
从小到大,凌翼存在最大的功能就是背锅。
苏云溜出去玩给的名义都是去找凌翼切磋武艺,没钱了直接找凌翼要,苏云把人打了还留言自称是凌翼的跟班,苏云打不过的话就直接到凌家找凌翼帮她……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亲密了,就连苏云想打人的时候挨打的都是凌翼,不能说是青梅竹马,怎么样也是彼此心中的白月光。
对待这美丽的白月光凌翼只有一个态度: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苏云找他绝无好事!
白邺?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要挖地道找凌翼,要送信找凌翼,养个药草都要凌翼来尝尝有没有毒……这就是朋友之义吗?有毒你先试那种?
凌翼真怕有一天白邺突然说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他可怎么办。白邺可能会语重心长地劝他学好轻功必可手摘日月,这是学好轻功就能成的吗?
这次也是一样的情况,苏云有自己的打算,故意让她与凌翼的传言发酵。
“等等,你说你们一起品了雨前龙井?”凌翼故意岔开话题。
“我记得那小丫头可不懂什么品茶。”凌翼道。
“我记得也是如此。”张衍道。
“她最爱喝酒了,小时候跟着军营里的人糙惯了,当然本也不是什么精细的性子,现在能坐下来安静的品品茶,甚是不错啊。”凌翼道。
“我觉得现在的苏云和过去的苏云似乎是两个人。”张衍道。
“等有机会我进宫去看看她。”
“现在朝中关于你们的传言已经是风生水起,你要去的话可是做实呀。”
“哎,还是再等两天。”
“干一个?”
“走着。”
两人举杯对饮。
凌翼是那种极其开朗的性子,开朗中又带有一种潇洒肆意,若无正事平时坐在椅子上也是斜斜地躺着,尤其喜欢侧坐在长廊上饮酒,风吹鬓发,好不自在。
这样的人很少会与人结仇,喜欢他的性子的也不在少数。
“不久以后就是春分,按照祖制张府应该会踏青、赏花、放纸鸢,想必府上已有所准备。”凌翼道。
“母亲近日在家中亲手制作纸鸢,军营中有何活动?”张衍问道。
“军营中大致简单的多,都是大老爷们放纸鸢委实不太现实,赏花……额,也有些难度。在军营中过节的方式十分简单,简单到单一。白日组织擂台赛与骑马比赛,节日一般会给予获胜者重赏,讨个好彩头,很多士兵练习多年就为了在赛场上拔得头筹;夜晚开宴席共饮美酒和尽兴吃肉,寓意将军士兵同乐。”
“我可以去凌家军中一观吗?”张衍问道。
“张小公子愿意来凌家不甚荣幸。”凌翼答道。
“请。”
“请。”
又是一杯清酒。
翠雨阁真是一个好地方,雨落在瓦片上是那种脆生生的瓷声,故名翠雨阁。
“朝中传言苏云喜欢的是凌家的公子凌翼。”张衍脑中出现了不久前父亲问话的场面。
“凌翼与苏云不是男女之情。”张衍答道。
“你能够确定?”
“我确定。”
是日夜里,凌翼在床榻上左转右转睡不着,他的脑中始终回想着父亲带回的那句话,景帝已经死了,现在王后苏氏与张钰正在洽谈中。
凌翼是不相信白邺死了的,他犹豫良久还是决定进宫去看看。
入宫有宵禁?这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问题,他去找白邺也几乎没有什么时候是光明正大去的。宫里有几个门,哪里有看守,换哨时间是几时他心里门清,甚至宫里的进出小道还是他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