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楼道,就在要路过最后一个楼梯拐角时,那处传出阵阵闲聊,四个男生站没站像地立在窗边,都穿着职高的校服,个个烟雾缭绕。
殷楠一个都不认识,但知道他们是来找林烟夕的。
“殷楠?”
声音从后面传来。
殷楠扭头。
是林烟夕,她邻居。
紧身衣高腰裤马丁靴,将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头发染成了酒红色,显得皮肤特别白,浓妆艳抹,耳钉眉钉,还背着把电吉他。
很潮很酷,但却有种不符年纪的历经沧桑的成稳平静的气质。
林烟夕斜眼看,见状眉头微蹙,对殷楠说:“你先上去。”
然后她先绕过殷楠上前,对着那群人相当不悦道:“你们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别一伙人突然来我家吗?”
那些人战战兢兢叫了句:“夕、夕姐。”
林烟夕叫他们:“烟掐了,让路。”
没人说话,齐刷刷行动。
殷楠在注视下走上楼。
贺翔上前一步,“北街酒吧……”
“我不是说算了吗?”林烟夕直接打断他,提起这事她就来气,但依旧保持平静,“你他妈拿我话当耳边风?”
“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三番五次带人找事吗?”林烟夕抬眸,盯着他,眼底像覆了层冰。
“你以为是谁再后面兜着,你以为你三番五次带人找上门闹事,他们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贺翔。”
“你别太拿自己当会儿事了。”
两人对视,无声。
贺翔咬牙,别开视线。
边上有人劝,“夕姐,翔哥就是冲动,你也别气……”
林烟夕沉默半晌,冷静下来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她上前,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轻声细语:“贺儿,你要懂做生意赚点亏点都是正常的。”
“如果照你这样一直这么下去,没完没了,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和贺翔接处了有五六年,一直拿他当亲弟弟。
“前几天他们老板找我谈过了。他们同意既往不咎此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守点规矩,听到没?”
“他妈的!”贺翔还是不服,“他们凭什么既往不咎!?”
边上几人一惊,简直服了他了。
林烟夕刚灭下去的火又被他拱起来,她想扇他几巴掌:“贺翔!你他妈闹了那么多天,给他们带来了多大损失你知道吗?!”
“他们真追究起来,老子整个酒吧都得赔进去!”
……
后续殷楠都没听到,她进门了。
林烟夕和她并不熟,只是碰巧见过几面,聊过两句。
听她自己和楼下老板娘说,她开了间酒吧,但给别人管了,有个乐队,她是吉他手加主唱,偶尔也会去兼职当模特,今年也才二十二岁,父母离异,都已各自成家。
她没人管,活得自由又洒脱。
殷楠喝了杯水,刚坐下。
突然手机响了。
她看也没看直接接了。
“楠、楠楠。”
江敏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进耳,殷楠浑身一怔。
她平静问:“什么事?”
“你明天有时间吗,”江敏小心翼翼说,“妈妈想跟你吃个饭。”
殷楠实话实说:“我已经开学了,时间很紧。”
“哦,开学了啊……”江敏一顿,“那周末有时间吗?”
殷楠沉默。
江敏轻声急忙道:“楠楠,妈妈真得就想跟你一起吃个饭,就我们两个,没其他人……”
殷楠总算开口:
“星期天下午行吗?”
“行行行。”江敏笑了,“那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
殷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住哪:“你决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发给我就行,我自己去。”
江敏思考了下,怕她因此突然改变主意,说:“也行也行。”
挂掉电话。
殷楠莫名烦闷。
她起身去卫生间,想冲个澡。
半冷的水劈头盖脸砸下来,殷楠闭着眼睛,仰起头,突然觉得有些累,身子无比沉重,淋了两分钟,她深吸一口气,关掉水龙头。
擦干净身上的水滴,换上衣服,开始吹头发,她头发很多但不算长,十分钟就差不多不再滴水了。
殷楠收好吹风机,回房间写作业。
暴雨一直压到半夜才下,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每一处,所有路段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路。
KTV包厢内蒋勋一伙人叽叽喳喳吵得不行,纪迟年为了图份清静,独自来到了店外,站在门口的破洞的铁皮雨棚下,一根接一根抽着烟。
倾盆而下的暴雨“噼里啪啦”砸在铁皮雨棚上,吵得人格外烦心。
纪迟年眉头一皱,繁复的思绪被拦腰斩断。
这雨真他妈闹心。
同样的雨声让殷楠也忍不住分心,作业写着写着最后一画,笔尖没有收住划出去长长一道。
这雨……
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
真闹心。
蒋勋察觉到人不在了便找理由主动出来寻人,找了半天,最后来到店门口张望,被远处一个模糊高挑的背影吸引住了视线。
独自一人走在大雨磅礴的路上。
没撑伞。
暴雨似永不停地砸向他。
“阿……阿年?”
手机一振,收到了新消息。
蒋勋举起来看,是纪迟年发来的 ,仅短短三个字。
【先走了。】
纪迟年回家洗了个澡,然后倒在床上,闭目回想。
他和殷楠分开,往家走,纪敛就在他家楼下等着。
他开始烦。
情绪疯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