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已经习惯了眼前景象的变换,她以为自己会再看见熟悉的家人们,但没想到会看见白江月。
白江月自戕了。
萧鸿越驾到王府,坐于庭院内,忠王被渔网捆缚全身,绑在木桩上。
渔网是特制的,正好能勒紧人体,让皮肉鼓起,一共三千格,便有三千块皮肉被分割开。
忠王满头白发凌乱披散,因为多年囚禁,早已被折磨的疯疯癫癫,但他此刻却极其清醒。
因为刽子手正在一边磨刀,削铁如泥的匕首,将要执行千刀万剐之刑。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国丈!我女儿是贵妃!”
萧鸿越嗤笑一声:“忠王,你可还记得太后是怎么疯的吗?”
忠王惶恐不安,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月贵妃多番向朕陈情,自请废位,自请出宫,可朕都没允许。”
忠王知道白江月出宫是为了照顾他,心中恨铁不成钢,急切道:“皇上,月贵妃不懂事,您可别听她赌气之言!”
萧鸿越斜了一眼他:“赌气?呵,你知道朕为什么今日来此吗?”
看着一旁手握匕首的刽子手,忠王流下一滴冷汗:“皇上,微臣辅佐社稷有功,您不能如此待我!”
“白江月自戕了。”萧鸿越冷冷出声。
“什么?”忠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服侍的太监代皇帝重复了一遍:“月贵妃自戕了,忠王爷。”
与此同时,刽子手的第一刀,利落地削下了一片忠王的皮肉。
“啊——!”
忠王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侍卫堵住了嘴巴。
“妃嫔自戕,大不敬。我念在皇后的情面上,饶你和白江月性命至今……可她在冷宫里都不安分。”
萧鸿越望着那一片片血淋淋的皮肉,皱起眉头,旁边的太监立刻会意,拉上了一层薄纱帘子。
“以为皇后不在了,朕就会喜欢她?你的女儿和你一样愚蠢!朕认的妻子只有叶岚岚,朕认的国丈只有大将军!你算什么东西?”
忠王浑身抽搐,鲜血淋漓得不成人样,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当年你放冷箭伤我妻子,如今我便要让你偿命,将你白家斩草除根!”
萧鸿越说完这句话,一掌震裂手下的木桌,拂袖而去。
忠王瞪着凸起的眼珠,僵直着脖颈,在将近三百刀的时候断了气。
叶岚早在下第一刀的时候就离开了,她不知道白江月为什么自戕,也许是冷宫太痛苦,也许是白家败了心灰意冷。
她觉得身体有些冷,忍不住抱紧了胳膊,眼前的景象也突然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白。
鹅毛大雪,簌簌而落,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烈风鼓袖,风霜刀剑严相逼。
萧鸿越登基第十年,南梁爆发了惊人闻风丧胆的铁腕□□,席卷半个朝堂。
人人都说皇帝疯了。
养心殿前,仪潜面带病容,跪伏于地。
他现在是萧鸿越的左膀右臂,虽然瘸腿,却无人敢轻视,因为他承袭了前大将军叶隆的位置,成为了梁帝的一把刀。
萧鸿越端坐龙椅,脸上已经有了些岁月痕迹,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光芒,此刻如一池污水,浑浊不清。
“皇上,请您三思,此案累及三百多人,还需从长计议!”
仪潜的声音沧桑了许多,长年累月的病痛折磨,使他形销骨立。
对方的话,萧鸿越置若罔闻,他眼底只有阴狠。
“无论多少人,都给朕杀!”
雷霆圣怒,仪潜却依然不动。
“皇上,左丞只不过是提了一句纳妃而已,您就要杀他……”
“手都伸到朕的后宫了,此乃僭越!”
萧鸿越痴痴地望着虚空:“你姐姐回来要是看到朕有了别的女人,肯定会生气的……”
仪潜深呼吸一口,忍着情绪道:“皇上,十年了,姐姐已经死了,如果她还活着,早就回来了!”
“不可能!她肯定还活着!尸体都没有,她怎么可能死呢?”
萧鸿越一步上前,揪起来仪潜的衣领,状若疯癫地咆哮。
“她肯定是躲起来了,只要我继续等,三年,五年,十年,她迟早会回来的!”
“她不会!”
仪潜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他,希望眼前的皇帝清醒点。
可萧鸿越早就疯了,他双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怒吼:“你要是再说,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