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银时。”
坂田银时也是这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了她异常的原因。
难以言明的情绪蜂拥而至,不知如何表示之下,他竟低下头捂着脸笑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抬头,带着有些狼狈的笑意:“我也是,葵,还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初步确认了老友确实是个正在呼吸着的大活人之后,两个情绪总算缓过来一些的笨蛋终于想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们之间错过的情况。
“我之前是被抓到过,也被关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行刑前,那个处刑人把我给放走了。”
坂田银时低声解释。
葵叹了口气,“原来是之前那个池田夜右卫门的事情吗……”
“幕府也没有公示出来具体被放走的人员名单,原来你就在那里面……要是我那时候能去查一下具体名单就好了。”
“你呢?之前''恶煞''的死讯又是怎么回事?”坂田银时扭头看她。
松野葵皱了皱眉,显然不是很愿意提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但是因为是在银时面前,所以她还是尽量放松了下来,简单说了下情况。
“那时候发现有问题我就带人逃了,临走咬了一口狠的,落了领头那人的面子,我原本以为会被追杀,结果他为了政绩竟然谎称已经将我围剿杀死了。”
“没想到''恶煞''到最后竟然死在了那样的人手里,也没想到就因为是这样的家伙,松野葵反倒能活了下来。”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啊。
坂田银时叹了口气,看不过眼地用力揉了揉她的长发,在她鲜活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另一件他在意的事情。
“什么时候来歌舞伎町的?我在这一年多了,也没听说过你的消息。”
“没来多久,之前一直在乡下,只是托人在这里置办了房产而已。”
松野葵理着头发回答,“我在乡下呆了两年,感觉差不多了,就想来江户试一试能不能把松野私塾办下去。”
“别说我了,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的话,是准备在这里定居了吗?”
松野葵看向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写了“万事屋阿银坂田银时”字样的名片来,放在桌上推给她。
“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开了间万事屋,地址在这上面,你有委托也能来找我,我可以友情给你打个折。”
松野葵接过,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唔,你一本正经地拿个名片出来的感觉好奇怪。”
“就好像变成社会人了一样。”她抬头,奇怪地打量着他。
坂田银时有些啼笑皆非的样子:“你这什么说法啊真是的。”
“收留了我的婆婆跟我说做生意就得备着这些,我就印了点,和人介绍起来确实方便。”
松野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我回头也去印几张松野私塾的。”
“对了,这间私塾。”
坂田银时想到了她的父亲,斟酌了一下语句,“你是也准备定居在这了?”
“嗯,原本在乡下做了些事情,之后可能就转移到江户了。歌舞伎町环境治安都不太好,这里有不少孩子都没得读书,所以我准备从这里开始试一试。”松野葵点了点头。
“是吗,那挺好的。”坂田银时附和着点头。
说到这里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彼此都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一些问题没谈。
坂田银时避开了松野葵的经历,松野葵也避开了他最终战的情况。
他们坐在桌子的两边,面对着面,却又不自在地犹豫着,谁都没有再继续开口。
坂田银时最开始见到她的欣喜也逐渐安定了下来。虽然依然惶恐,但他想应当给松野葵留些自己的空间出来,如果以后都在这里定居的话,彼此也总有见面的机会的。
他面对着心底蠢蠢欲动的不安,告诉自己差不多可以了,这时候就应该识时务地不要越界了,朋友之间的重逢到这里为止本来也就足够了,之后大不了自己主动来拜访就是,活生生这么大一个人总不可能突然消失不见。
你是个大人了,他这么告诫自己。
坂田银时站起了身,故作随意地准备往外走:“行了,知道你活着就好,我本来今天也就是听说开了个私塾,所以来看看是不是你而已。你还有事要办吧,我也不打扰了,就先走了啊。”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松野葵在他经过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衣摆,抬头看他:“那些事也没有那么重要。都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才见到,这就要走了吗?不一起去喝一杯庆祝一下吗?”
坂田银时奇怪地被“喝一杯”的邀请刺了一下,意外联想到了当初葵找他喝的最后一杯酒,也因此,他想到了她当初犹豫地递过来的护身符,想到了那个委婉说出口却无法实现的约定。
他低头看着松野葵,看着她眼里没有隐藏的期待。
他看到了一种可能。
在那个瞬间里,他想了很多,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也没有为此停留。
八年后的坂田银时坐在松野私塾的回廊上,在春风里低头看向睡得安静的松野葵的侧脸,却想到了那一瞬间里的可能。
当时如果同意的话,一切会不会早就不同了呢。
他这么想着,自己也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期待地缓缓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