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莉沉默地注视着安德烈·祊玢的尸体,他不是她杀的第一个人,想来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但此时杀人的问题并非讨论的重点。她蹙起眉头,眼神顺着对方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安德烈·祊玢盯着的部位,是她染上他血的地方。
西塞莉的心中警铃大作,她意识到他拼死也要扔过来的血液绝对有问题。是毒,还是其他?她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思考,干脆利落地拿出小刀,准备把染到血的衣服部位割掉。
但此时沙漠的另一端传来了马蹄声,以及男人的大哭声。
“安德烈哥哥……呜呜,安德烈哥哥——”
“别哭了,蠢货!”
与他同行的人大声指责他,他们都听到了接连响起来的枪声。
西塞莉拿着小刀的手顿了一下,马匹的速度很快,不消一会功夫就离他们愈来愈近。来不及,她迅速作出判断。于是她重新拿起枪,在对方进入到射击范围内时果断开枪。
然而子弹没能击中他们。子弹在半路扭成奇怪的一团,从空中直直坠落到地上。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她倍感不妙。
“呜呜,爸爸,爸爸,安德烈哥哥死了啊,被他们杀死了啊。”
“烦死了啊你,既然这样的话把他们全都杀掉不就好了吗!”
西塞莉试图继续射击,可对面的敌人在交谈的同时,也对她进行了无形的攻击。
乔尼惊道:“西塞莉,你的枪——”
枪在她手中变形了,严格来说,枪像是玩具那样被看不见的手拆掉了,并且,割伤了她的手。讶异与疼痛同时席卷而来,在更深层的情绪涌上来之前,她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枪。她得保持镇静。
杰洛看着她手上的伤势,皱眉道:“是这两个人干的吗?”
她抿嘴:“大概。”
怪事是在这两人出现时才发生的,要说没关系,她可不信。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在精彩的魔术也有机关,而刚才发生的事显然脱离了魔术的范畴。她的枪可从来没有被这对父子碰过。
那原因是……安德烈扔在她身上的血吗?西塞莉想起对方死前眼神停留的地方。
她隐约有个答案,但不敢确定,不安感袭上心头,直觉提醒她——快逃。
乔尼本想举枪代替西塞莉射击,对方按住他的手腕,摇头:“枪没有用,先走,拉开距离。”
她不带半分犹豫,翻身上马。
杰洛·齐贝林扔出手中的铁球,为西塞莉和乔尼的撤退作掩护。本杰明·祊玢冷眼看着这一幕,举起右手,嘴角勾起一道不知是嘲讽还是蔑视的笑。
“LA,你知道吗?猫这种动物,捉到老鼠后不会第一时间吃掉,而是会不断地放走它,接着又捉回来。”
LA不明所以,他想拦住逃跑的三人,但苦于没有得到父亲的指令,不敢出手,语气因焦急而带上了几分哭腔。
“我不知道啊,爸爸——他们要逃了!”
“蠢儿子啊……”
恰逢西塞莉回头察看他们接下去有何举动,她与班杰明视线相对,那一眼分明是平视,她却陡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猎物的荒谬感。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这是……”
班杰明手指微微弯曲,而随着他的手势,杰洛·齐贝林扔出的铁球从最外壳开始逐渐剥落,原本气势汹汹、极具攻击性的武器变成了弹珠一样的小玩具。
“替身。”
与她的话语一同落下的,是班杰明充满自信的声音。
“因为老鼠从一开始就逃不掉。”
在过去短短数年的旅途中,西塞莉曾遇上过一位名叫曼登·提姆的男人。此人是名牛仔,牛仔的天性是漂泊。而同样是漂泊之人的西塞莉,机缘巧合下与他结识。她也是在曼登·提姆身上,得知了替身使者这一存在。
对她而言,这是一种近乎奇迹般的力量。她当时就被迷倒了,她渴望力量。与曼登·提姆分别后,她给自己定下的首要目标就是获得替身,遗憾的是,即便数次出入亚利桑那沙漠,她也没有遇见过曼登·提姆口中的“恶魔掌心”。久而久之,她对此事便随缘了。至于替身使者,她所知道的也只有曼登·提姆。
而现在,她一次遇到了三个。幸运的是,她已经杀死了其中一个。不幸的是,这三个替身使者是一伙的。
“替身是什么?”
杰洛离她不远,自然能清楚地听到她口中的话。他和乔尼刚才同西塞莉一样,也看到了铁球在空中被削掉的那一幕。他甚至有一瞬间看到一个奇怪的生物趴在班杰明背上。
西塞莉又一次回头看了祊玢父子一眼,对方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你们知道恶魔掌心的传说吗?”她定下心神,问道。
L.A·祊玢策马紧随在三人身后。
“爸爸,接下去要怎么做?”作为骑手,L.A·祊玢深知自己的技术有限。“就这么跟着的话,迟早会跟丢他们的吧。”
“你至少也要懂得点乐趣吧,LA。捕猎最能让人满足的地方就在于这种追逐啊。”
“但是,他们可是杀了安德烈哥哥啊!”
“我知道,所以才更要选好时间。在自以为能逃跑的那瞬间被死亡笼罩,那份绝望感是我们能给安德烈最好的复仇。不过……”班杰明看向身后,“我们的确要抓紧时间了。”
红色的液体渗透进缰绳,不知是否是血腥味的缘故,西塞莉能感受到身下的马儿变得焦躁。班杰明还没有发动袭击,也许是在选定一个好时机。方才对方在她手上留下的伤口很深,然而危机迫近的当下,她无瑕顾及这份疼痛。
追逐战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拥有那种叫做替身的力量吗?”
方才,她向这两人简单讲述了有关恶魔掌心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答案。”
“虽然很想质疑你,但是……”杰洛欲言又止,就刚才的情况,这是他能接受的最合理的解释。
他们时不时地回头观察身后的情况,祊玢父子与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