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桐月狠狠咬住嘴唇,拿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硬生生压下心头愤怒。
这就是她的亲妈!
听听这话说得,等你弟弟的店铺开起来赚钱了,也能帮你着一起还。到底是谁帮谁还债收拾烂摊子?
“妈,能借的都借了,实在凑不出来。要不让景初先摆摊练练,过几个月我宽裕点了再想办法。”
家人在怎么凉薄终归是家人,关系不可能说断就断,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往这个无底洞里填钱。
余母立刻不乐意起来,“摆摊怎么行?风吹日晒的,你弟弟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再说也不体面。”
余桐月心里冷笑,都这样了还要体面还想享受?话却是顺着余母的意思:“天气这么热,要不等凉快些再说。”
拿钱给他开店无异议打水漂,还不如让他在家闲着。
这话余母听着顺耳,这么热的天怎么能让儿子出去遭罪?等天气凉快些也好。
“我跟你爸商量商量,你再想办法筹点钱,能凑三四万就行,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
“嗯,我尽量。”
挂了电话,她心里沉甸甸的,虽然把麻烦往后延了,但还是不能避开。三四万就行,呵,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跟顾先生的关系,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手里有钱。否则,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扭头看向车窗外,鸵鸟一样躲避难堪。在安静的车里听筒声音不大却也能听见几分,不知道顾先生心里作何感想。
这样的原生家庭,即便是她自己都想逃,旁人见了更是远远地绕开。
忽然,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是一条银行转账信息。点开一看,三十万!
惊讶地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顾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幽黑深邃的眼底映着手机屏幕的光,低沉且冷冽疏离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这是给奶奶定制旗袍的钱。”
余桐月花瓣一样的红唇微抿,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委婉地帮自己。好意她心领了:“给顾奶奶做旗袍是我的一点心意,这钱我不能收。”
顾哲收起手机,“奶奶让我换换风格,我也订制一套。”
她一愣,那不随口一提的打趣吗?
没有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只是要订制也不需要这么多,道:“不用这么多。”
“多做两套。”
钱还怕用不完?
她摸不清他真正的意图,然而,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式最大程度照顾了她的自尊。
车子是往工作室方向去的,她道:“方便去工作室量一下尺寸吗?”
顾哲重新阖上眼:“改天吧。”
“好的,您方便了通知我。”
***
回到工作室,余桐月直接去了工艺室,手艺师傅笑呵呵地告诉她沈先生在隔壁茶室等她好一会儿了。
她们眼神里透着暧昧,余桐月笑笑不解释。
推门而入,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而坐,林怡正陪着喝茶。
“桐月!”林怡招呼,“南一等你好一会儿了。”
男人转身看来,斯文的脸上笑意温和:“桐月。”
余桐月回以微笑:“南一。”
在林怡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想给我妈订件旗袍。”沈南一话一顿看向余桐月:“方便上门量尺寸吗?”
余桐月浅笑点头:“你方便的时候联系我们上门。”
沈南一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灼热,低头抿了口茶遮掩过去,唇边的笑意却藏不住。甚至没有耐心多坐,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送走人,林怡收拾茶具,一边道:“诶,我看他挺有心的,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虽然余桐月家里总想着吸她血,可只要她脑子清醒就能从泥潭挣脱,同样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沈南一人真的不错,年轻帅气家境殷实,余桐月要是跟他在一起可以轻松很多。
余桐月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合适。”
她能感觉出来沈南一对自己的好感,自己对沈南一印象也不错。然而她很清醒,沈南一家境优渥,自家实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出了事之后更连普通都够不上,近乎一个无底泥潭。
她和沈南一门不当户不对,止步于朋友最好。
每当夜深人静,想起家里的糟心事就沉闷压抑地喘不过气,这样的自己根本没资格肖想爱情。
林怡倒出茶壶里的茶叶,不认同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像这样的优质男可不好找,该抓住的机会就要抓住,别等以后后悔。”
余桐月心里一阵苦涩,就是因为太优质,所以不敢想。如果沈南一知道她有个欠一屁股赌债的弟弟会怎么看她?
虽然不情愿,还是帮着还了赌债,在旁人眼中自己无疑是扶弟魔。
默默擦着茶几,“你去给沈阿姨量尺寸吧。”
既然没那个意思,还是远着点好,免得被误会。
“诶诶诶!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别拉我当挡箭牌。”林怡马上拒绝,“要我说别急着拒绝,趁这个机会看看他家里什么情况。他家人要是蛮不讲理,那赶紧跑。要是通情达理,那可以考虑。可别像我,谈了这么久发现对方是个隐藏的妈宝男!晦气!”
余桐月失笑,“扯太远了,我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林怡挤眉弄眼,“你去就对了!”
感情的事哪里是能计划的?反正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隔了两天,沈南一来电话,约周三下午去家里给沈母量尺寸。
林怡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事无巨细地交待,搞得好像余桐月去见家长似的。沈南一过来接人时,还暗暗给她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
沈家在云岸湾,余桐月不由想起顾哲来,他也住这。
上次分开之后一直没等到他的电话,他的工作应该很忙,顾不上这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