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过生日这件事情,在13岁后就没什么兴趣了。
与其说是没有兴趣,倒不如说是没有憧憬。涂满甜蜜奶油的蛋糕到最后只会因为吃不完而扔掉,期待已久的礼物未必能够得到父母的应允,没有浪费时间与钞票的派对,没有朋友们聚在一起的兴高采烈。到最后,曾经充斥着无数幻梦与想象的祝福之日也只剩下了一个简单的日期而已,与剩下的364个日期一样,平淡无奇。
我很清楚,正是这样的想法,才让我觉得眼前这群家伙的浪漫主义情怀过于旺盛了,而反过来,在他们的眼里,我的现实与冷漠简直让他们这些海上恶棍都感到发指。
“过生日当然要来个充满惊喜的生日宴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乔拉狠狠地一刀将火鸡的头与身体一分为二,动作娴熟的堪比侩子手,她看向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
“可是这样的宴会每年都会有,少主肯定是已经猜到了吧?”我漫不经心地回嘴道,“与其跟密谋造反似的藏着掖着,正大光明地早早布置起来不是更有效率吗?”
“那还有什么意思啊?!你这家伙,铁石心肠也要有个限度吧?!”
“喂,别举着菜刀挥舞手臂啊!”我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虽然柯拉松寻了个由头,一早就将多弗朗明哥拉了出去,除了最高干部外剩下的其他人负责秘密地准备生日宴会,Baby-5负责在门口望风,但今天一早大家脸上情不自禁洋溢着的活泼神色就早已出卖这一切了。或许是因为我体内还流淌着那个世界里的冷血吧,每每瞥见他们脸孔上极致喜悦的神色,我却是一点也没法理解那种感觉,一丁点也没有。
Baby-5突然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少主大人他回来了!”
原本嘈杂的厨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反应最快的是乔拉,她激动得差点把菜刀都挥了出去:“什么?!柯拉松不是在应付么?怎么会突然回来!”
“不知道!” 乔拉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拧到了一起,当她太阳镜下那双狭长的眼睛瞟到我这边的时候,我快速地躲开了她的视线。不用猜我也知道,她绝对没憋什么好屁。可惜的是,这基本没什么用。
“喂!你!”她指着我,用一种不可置疑的气势命令道,“快点去想办法拖住少主!生日宴会还没准备好呢!”
我刚想开口询问为什么是我,但乔拉那个急脾气根本不给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硬生生把我往门外推去,嘴里继续说着:“整个家族就你一张巧嘴能说会道擅长忽悠人你不去谁去在Baby-5来找你之前你要是拖不住少主回头要你好看!”话音刚落,厨房的门重重地在我面前合上了。
我叹了口气,暗骂柯拉松这家伙在厨房里弄得鸡飞狗跳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拖不住,这个时候又偏偏给我增加难题!
现在是五点半,正是准备吃晚餐的时间,而生日宴会至少也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准备好。我站在大门口的拐角处,看着门口那块脏兮兮的玻璃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调整出一个人畜无害却愚蠢非常的笑容。
“欢迎回来,少主。”从凝固了片刻的神情就能看得出来,一向敏锐的他已然嗅出了异常的蛛丝马迹:首先,通常这个时候我是绝不会出现在基地的大门口的;其次,我更不可能专门穿着如此正式,化着妆在门口恭迎大驾。但天不时地不利,这个时候只有尽可能地表现出顺理成章地自然,才能营造出一切皆是巧合的假象。为了避免他的询问害我露出更多马脚,我连忙接着道:“有几份文件出了点问题,需要您亲自过目。”
“这样啊,”他随口应和道,转头对柯拉松说,“你先去餐厅吧,我很快就过去。”
多弗朗明哥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十分空旷,没有写字桌,只有玻璃窗下一张简陋的单人沙发和一只被充当桌子用的木制酒桶。书架和床榻被安放在房间两侧的阴影之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一点也不算过分。
毫无疑问,所谓的“问题”都是我为了拖延时间而刻意夸大的,一点钻牛角尖的心理,就足以圈点出这些贸易文书上数不胜数的问题。但事实上,按照海贼们五大三粗的作风,这些歧义压根没有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想着拿文字游戏大占便宜。虽说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我说的有理有据,而多弗朗明哥看起来也听得颇为专注,谨慎沉思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啰嗦赘述与占用用餐时间办公的没眼力见行为。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将手中的一摞文件麻利地安置到书柜里摆放整齐,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说话了:“真奇怪,你之前从不向我请示这些的。”
我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伴随着脑海内浮现的完美应对方案,我紧皱的眉头再次舒展开来。“家族的生意发展一直很好,这个时候细枝末节就更为重要了。”
“呋呋呋呋......原来是这样。”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我总觉得这话里有着不相信我的意味,我并不确定。 “阿黛尔哟......你耍小聪明时的样子,总是这么的可爱。”
尖头皮鞋与木质地板低沉的碰撞声和快速笼罩我的影子让我瞬间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双大手从身后探出揽过我的腰,慵懒随意之余,又十分地懂得拿捏分寸,及不至于让我轻易挣脱,又不至于让我自感身处绝境,出现鱼死网破的想法。他的手掌温热有力,更重要的是,真实。真实的触感与温度刺激着全身的神经,却让我的思绪仿佛陷入幻梦之中一样迷离,我无法克制地不断颤栗着,却只得任由他摆布,无能为力。
“少主既然能够一眼看穿,那么这点小聪明,也便算不上小聪明。”我故作镇定地回应道,可我的心里早就是一团乱麻了,纯粹的恐惧正在我的内心深处翻滚而上,摧毁着我的理智与层层伪装。
我灵机一动,佯装轻松地说道:“好了,您该放开我了。这样我可怎么祝您生日快乐呢?”
这一次,他终于给了我逃离的机会。我暗松一口气,拿出了一早被我带在身上的粉红色纸袋。“生日快乐,少主。”我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挑眉接了过去,那是一副定制的太阳镜,镜框使用鲸鱼骨制成的,镜腿根部点缀着栩栩如生的翅膀浮雕和细碎的紫色水晶。他仔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