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祠堂。
沈严怒斥道:“荒唐!太荒唐了!想我沈家如此书香门第,如今竟然要被如此之议论!”
沈南黎跪地不语,还是一副泪水盈盈地模样,看着让人心生怜爱。
“算了,南黎嫁到孟家也倒是一个好去处,况且两家早在两个孩子年少之时,便有了口头约定,此时南黎嫁过去,也算是顺理成章。”一旁的沈夫人安慰道。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曾经还是精通四书的少年郎如今却是京城的第一纨绔,还要娶我女儿?这不是要脏了我沈氏门楣的清誉?”沈严说道。
沈夫人摊摊手:“那如何是好呢?如今外人皆叹那纨绔孟九安浪子回头,与曾经青梅竹马的南黎构成一段佳话。如若是我们反悔,我们不就成了出尔反尔又棒打鸳鸯的恶人,如若得如此名声,家里其他还未出嫁的姑娘可如何是好?”
“南黎不过是庶出出身,幸得上天垂爱,我才将其养在名下。嫁入如今圣眷正浓的孟府也算得上好去处了。”沈夫人说。
沈夫人的话不无道理,沈严好似思量了一会儿,缓缓叹了口气,说道:“那便如此吧。”
是夜,蝉鸣作响,零丁的星星挂在夜幕之上,淡淡地月光藏在乌云之后。
沈南黎的房间来了个不速之客—沈严。
沈严拿出了木头匣子,里面打开竟然是一些地契和银票。
这是沈南黎没有想过的,几乎是在那刹那沈南黎的心脏之处好似被什么击穿了一般,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沈严好似一个慈爱的父亲,开口道:“如今南黎大了,要嫁人了。只是可惜我没能给我最乖巧的南黎寻一个好人家。嫁去孟家之后你便要随着去北原县了,这是父亲的心意,去到那如遇不顺也好拿钱打点一二。”
沈南黎哭腔唤了一声:“父亲……”
沈严笑道:“你呀,自小便最爱哭。”便转身离开了。
沈南黎好似想到什么一般问道:“父亲……如若当初那真正在青楼之人是我,父亲当如何呢?”
沈严未转身,只是顿住了脚步:“未发生的事情,何必要去想呢?早点休息吧。”便离开了。
沈南黎了然,没有挽留也没有再追问。
倒是小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了进来,说:“我一直以为老爷不喜欢小姐,今天看来是我错怪老爷了,老爷心里分明是挂念小姐的。”
沈南黎数着那个匣子里的钱,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泪水,好似刚才那人全然与她无关一般:“他挂念的是他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小由不解:“那不就是小姐吗?”
沈南黎叹了口气:“不是。”
因为孟九安领了圣领要去北原县赴任,所以两家都一致决定早日完婚。
六月初月。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八抬大轿。孟九安一袭红袍,骑着高马,韶光流转又意气风发,近日与沈南黎的“青梅竹马”爱情故事流传至大街小巷,百姓口中那京城第一纨绔瞬间逆转为钟情好儿郎,再不济也是一个浪子回头的好形象,这让百姓如今看孟九安都多带了几分顺眼。凡是接亲队伍所到之处,皆是纷纷站街出来祝福的百姓。
夜晚,红烛摇曳,红色绫罗绸缎恨不得装满了整个房屋。
沈南黎见四下无人便自己摘了头上方巾。
自顾自的找起东西吃了起来。
孟九安还未结束屋外之人对其祝福的情绪之中,推开门便看见自己的新娘已经自己将方巾随意扔至一旁,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烛光流转之间,沈南黎回头,红色的嫁衣映照着她白皙的皮肤,头上的发饰已然被取下,如墨的发丝铺散开来,大概是心情还不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样美的沈南黎仿佛可以是这世间任何美的事物。
唯独不会是,来嫁他娘子。
“我送你之礼还满意吗?”沈南黎问,嘴里还没停在一直在塞着东西。
孟九安也在一旁坐下,不解道:“你送我什么了?”
沈南黎翻了个白眼,说:“ 你的好名声啊。”
孟九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些故事都是你传的?”
沈南黎点头,得意地昂着下巴:“不然你以为你的好名声可以自己送上门吗?京城第一纨绔?”
孟九安思忱了一会儿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一切不会都是你算好的吧?”
沈南黎吃了一个枣。
不以为然地说:“不然以你的名声,我那一向爱清誉的父亲,又怎么会把我嫁给你呢?”
“你把谣言散布出去,我没有办法不娶你,你父亲没有办法不把你嫁出去,我家里人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你颇有好感因而对你放低戒备,顺便帮我扭转了名声,打消陛下对我的恻隐之心,让我早日赴任。”孟九安说。
沈南黎笑意盈盈地表扬道:“看来你也不是太笨嘛。”
孟九安连连摇头后拉着沈南黎问:“你算了那么多,你到底图什么?”
“自由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沈南黎无语。
“一个自由,你至于做这么多吗?”孟九安更不解了。
沈南黎看着孟九安:“那我问你,如若你是一个被养在深闺的女子,你想要自由,你该如何做呢?”
孟九安沉默了。
沈南黎给孟九安又递去了纸和笔。
孟九安都快有阴影了,防鬼一般地看着沈南黎说:“又是什么协议?”
沈南黎无语:“把你要纳进来的妾室名字写下来,我好去办啊,大哥!”
孟九安再次震惊:“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
他孟九安再怎么纨绔,但也自认为样貌,才华,家世样样不差,为什么倒了沈南黎这里,他仿佛在她眼里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一个孟九安的名字。
沈南黎把笔塞进孟九安的手里,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地说道:“结着玩的别当真,合作愉快。”
孟九安彻底败下阵来,却又感异常烦躁,一个字也不想写。
鞋子都不脱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