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了过来,“我听说,那位大将军的夫人病了,他特意辞了官,回家照顾夫人!”
有人赞道:“真是位至情至性的真汉子!”
有人嗤道:“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如此儿女情长,不配为大将军!”
有人好奇:“那后来怎么样?他那夫人病好了吗?”
有人叹息:“没有。听说,死了五年了。”
众人摇首,“真真是可惜了。”
不知是可惜了那位已故的大将军夫人,还是可惜了那位至情至性的大将军。总之,众人口中的那位大将军,已是坊间流传的传奇。
而那位传奇的大将军,此时正在天字一号房中,纵情恣意。
弥笙武功卓绝,能听风辨位。门外的骚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他亦知道,众人叩拜的大将军,即是——韩丘为。
真真是——冤家路窄!
弥笙虽抱着美人调笑,但眼色深沉、满是杀意。
四年了,那些尘封的往事,他从不曾忘记。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个秋雨滂沱的夜晚,晗儿伏在他怀里,奄奄一息——
“弥笙,对不起。”赵梦晗泪水淋漓,血从她口中奔涌而出。
他颤抖着用手捂住她的唇,血液温热掩盖了他发凉的手指,他怎么也阻止不了不断涌出的血液,也阻止不了她逐渐流失的生命——
“晗儿——”他只能痛苦而绝望的请求她,“不要——”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答应过你,不做傻事。可是,我做不到。求求你,忘了我吧。求求你,让我解脱——”
解脱?他不想让她解脱。因为,只有死才能解脱!然而,他不想让她死啊!哪怕豁出性命,他也要护她这一世!
可是,他没能做到。
晗儿终于如她所愿,解脱了!可是他心中的痛和恨,又该如何解脱?
她说——求求你,忘了我吧。
可是,十年的朝夕相伴,一起走过的那些峥嵘岁月,一起有过的缱绻美好,怎么忘?
如果可以,他真想问问她:怎么忘?
四年了,弥笙的心中依旧存着一团复仇之火,从未磨灭过。
门外,是韩丘为蛮横的吼声:“谁把这孙子扔下楼,挡了本将军的路、扰了本将军的酒兴!”
老鸨战战兢兢匍匐在地,指了指弥笙所在的房间。
韩丘为披风一甩,大步跨进房中。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弥笙心中的火也越烧越旺。他知道,有些债,是该讨一讨了!
房中,娇笑依旧。
环顾四周,酒菜碗盘零零碎碎洒了一地,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搂着个美人儿调笑着。
韩丘为哼了声,拔剑砍了过去。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挡我者,死;冒犯我者,还是死!
韩丘为虚岁二十七,生的是高大威猛,使的是玄铁重剑,这一剑下去,寻常人受了,只怕骨头都得被剁碎。
弥笙是谁?弱冠之年便晋封大将军,此后四年蝉联永朝高手榜第一位。
美人在怀,弥笙的动作依然快如闪电。足下轻点,他抱着美人轻巧地退到床边。
厚实的大红木桌被劈成了好几半,为满地的狼藉更添一抹重彩。
弥笙将琴心放坐在床上,拍拍她的脸颊,“乖乖等着!”
此话是满满的自信和意气风发。
韩丘为大惊,见此人身法轻逸,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他的攻击,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心下恼怒尤盛。
又是一剑横扫而来,弥笙翻身而起。他轻踩剑身,旋身落到另一边,背对韩丘为而立,身姿俊挺、甚是潇洒。
韩丘为憋着一口气,横劈过来。
衣摆飘摇。玄色的衣摆上绣有灰蓝色卷云纹,随着弥笙旋身躲避的身姿,如浪起云涌,煞是飘逸好看。
在绕过韩丘为身后时,弥笙用折扇戏辱般拍打他的后脑勺。
无事看热闹、适时笑一笑的闲人不在少数,他们聚集在门外,眼瞧这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受辱,有人吓得捂住了脸,有人惊的捂住了嘴,有人忍着笑转过身去。
“找死!”韩丘为就像涂红了腮帮子的媒婆。又一剑劈来,这一剑,用了五成内力。
弥笙抄起凳子扔过去,声东击西,自己则绕到韩丘为身后。
韩丘为在劈碎凳子的同时回身一剑,弥笙则迅速以扇抵住。
弥笙的折扇,非同一般。扇面不一般——乃当世大家顾梵安的真迹;扇骨也不一般——是削铁如泥且伸缩自如的刀片。
只用折扇,弥笙便把手持重剑的韩丘为挡了回去。
一剑一扇,正是二人的正面交锋。
“是你!”韩丘为怒意更盛,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个名字,“慕容弥笙!”
有人惊道:“我想起来了,那位弱冠之年便晋封大将军的,就叫慕容弥笙!”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翘首,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是否真是传说。只见弥笙五官俊挺、举手投足皆是大将之风,众人不禁啧啧称赞。
韩丘为突然收了剑,笑道:“本将军当是谁了,原来是慕容大将军,失敬失敬!”他嘴上说着失敬,语气却是漫蔑。
“哦,本将军忘了,”他说着,轻睨弥笙一眼,嗤笑道,“四年前,慕容大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卸甲归田。如今,应改叫——慕容世子!”
韩丘为嘲弄的笑声传到屋外,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神色逐渐轻佻猥琐,“慕容世子至情至性,想必,已抱得美人归吧!可惜啊,本将军还记得,那姓赵的——”
听得这一个字,弥笙已敛神沉色,四周的空气随之涌动,仿若要变天了。
折扇猛然张开,刀锋由扇骨处伸出,韩丘为被逼着连退数步,左手握着刀鞘勉强挡住。
“四年了,看来慕容世子仍未忘怀!”韩丘为说着,右手挥剑砍去。
“闭嘴。”清朗的声音在电光火石间变得急切而危险,话音未落,一把短刃已抵住韩丘为的咽喉。
弥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