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巷,后半边儿都住着没钱住客栈的学子呢。”
“那不得闹死。”
三两个巡逻打着呵欠晃晃悠悠地从宋府前走过。眼见交班时候快到了,步伐都轻快些。
宋知这一觉睡到未时,街市上已经热闹起来。浑浑噩噩打帘出了门,才想起来脖颈上还绑着白布。
裙边一划,转身复又进门,就这片刻,街巷那头的婶子就远远指着她嚷起来。
“就是她,就是她,昨儿晚上宵禁前我在螺口巷看到她了,也是这身梅子青!”
“报官!报官!”
人群一下沸腾起来,像是一滴水进了油锅,哗一声溅得到处都是。
唯有宋知这个当事人被架上公堂的时候还稀里糊涂的。堂下众人七嘴八舌,把她如何残杀十几户寒门学子的过程讲得精彩纷呈。
昨夜的高热持续了几个时辰才勉强退下,宋知此时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根本没有力气争辩。
太巧了。宋景堂才破天荒地把她交给谢怀英,那边就冒出个斗笠男要杀谢怀英。
这头自己那素未蒙面的未婚丈夫刚因寒门学子失踪案身亡,那头群杀学子的案子就被按死在她头上。
昨晚才伤了宋景堂,今早她就被送进公堂。
宋知却突然笑了。
打劫反被打了?
嗯,怎么不算是打劫呢?
“大人,民女与那些学子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们?”宋知微微低头,让自己看起来更恭顺一点,“众所周知,螺口巷鱼龙混杂,民女手无缚鸡之力哪儿敢独自前去啊?”
“你的意思是,还有同伙?”堂上的府判皱眉,一边胡子气得翘起。
闻言宋知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深吸一口气呛得连连咳嗽才罢休:“昨日有个斗笠男传信于民女,告知在螺口巷相见。”
眼泪啪啪地掉。
“民女一时好奇便去了,左右官府已下令整改,再如何也出不了人命官司。
哪知…哪知我刚到那人就扬言要杀了我,找我父拿钱……民女确实有罪,罪在轻信他人。”
宋知的声音闷闷的,在病中尚且带着鼻音。
府判愣了一下,惊堂木一响,四下噤若寒蝉:“胡说!古来哪有父亲雇人杀女儿的?”
“那如今便是有了!”宋知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喊起来,掀开裙边露出伤痕交错的双脚。花斑一样的灼烫伤遍布其上。
府判根本不敢睁眼。
“那,你的父亲是?”
“宋景堂。”堂下一片哗然。宋景堂风评不好,早前就因为抛弃宋知母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声名大跌。
如果是别人或许还要思量一下真假,如果是宋景堂倒也没有那么不可信。
人群中传来不一样的声音:“万一你仓皇逃出后心中不虞转头杀了那些学子泄愤呢?”
这个问题问得宋知不想回答,抬头就呛了一句:“那还真是可惜,昨晚留了你一命。”
府判一敲惊堂木,假模假样地喝道:“不得恐吓他人!”
府判此刻大概清楚宋知只是路过案发现场,但架不住有人嘴上不饶人针对。
这边府判都想给宋知搬张椅子让她唠了,那边还摸不清形势呢。
“大人!民女请求让我父上公堂对峙!”宋知突然言辞激烈地冲着府判拜了两拜,“否则难堵这些人的嘴!今日公堂之上我父若不来,这些人便要逼死民女!”
宋知疯起来,很难说。
小小江宁府衙,怎么装得下户部尚书这尊大佛?府判看宋知的眼神都变了。
隐没在人群外围的谢怀英表情木住了,想想是宋知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眨眼间宋知就腾地站起来,眼看要撞柱。
“胡闹!这是公堂!”
“若公堂不公,我便挥刀向我!”宋知一脸视死如归。人群霎时寂静。
轰隆一声雷鸣电闪,瞬间大雨滂沱。聚在府衙门口的看客顿作鸟兽四散。
在他们看来,宋知是不是凶手并不重要,最后是为保清白撞柱而死还是被判为真凶处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戏好不好看。
谢怀英上前几步还没出声,府判就急匆匆迎上来:“见过小公子。”
逆着光,宋知看不清谢怀英的神色,只听少年清泠的声音传来。
“那几人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