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安安问。
章仪:“宴会!沈将军的宴会!”
安安:“……”
她竟然也忘了!
两人纷纷看向姜芍,发现姜芍无动于衷,还在努力翻看书册,似乎是没听到她们的谈话。
姜芍看让人脸红心跳的烂册子也没见得这么认真。
就在安安和章仪以为姜芍能在木桶里泡一夜时,随着水温下降,姜芍从桶里出来,擦掉水渍,换上寝衣,披着狐裘去了书房。
这一去,便是一夜未归。
安安和章仪只能睡在姜芍暖烘烘的大炕上,直至天明。
“小娘?小娘?”
依稀中,姜芍似乎听到了巧涵的声音。
从桌上爬了起来,结果睡落枕了,脖子疼得厉害。
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旁边的凉白开:“进来。”
巧涵抱着一盆芍药推门而入。
“哪来的芍药?”姜芍问。
巧涵:“这是沈将军派人送来的。”
姜芍揉了揉脖子,让巧涵把芍药放到桌旁。
终究是救了自己命的人,再怕生,总得要去道谢才是。
而且昨天出了状况,没有赴宴,终归是违背了礼数。
“帮我准备衣服,一会儿去拜访沈将军。”姜芍说。
巧涵:“小娘,沈将军已经离开了。”
姜芍错愕:“离开是什么意思?”
巧涵:“听主父说匈奴近期有往焉支山以西的位置移动,所以沈将军昨天申时沙场点兵,酉时出兵往肃州去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姜芍脑袋有些空。
她摸了摸额头,怔愣许久,好不容易收回思绪,心不在焉道:“我知道了。”
“那奴婢去给小娘准备吃食。”
“好。”
姜芍揉着发疼的脑袋在书房里来回慢慢走了几步。
结果脚底疼得根本下不了地,她只能一瘸一拐坐在软垫上,抱起自己的脚。
脚底被磨得过火,经过了一夜的发酵,长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难怪如此之疼。
手也是,指头无法蜷曲。
姜芍点燃油灯,从平头案下拿出官皮箱,取出一根针,在火焰上来回燎了几遍,将水泡一个个扎破,挤出脓水后撒上淡黄色的消炎粉,又用布片缠起来,在火辣辣的烧灼感结束后,疼痛总算缓解。
鞣质?
姜芍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语,她转头看向花盆中的芍药,眼睛登时明亮起来。
当即把花盆拉了过来,拔出芍药,将根和叶单另取下,洗干净后让巧涵拿来铜炉和铜壶,把根叶放进去慢慢熬制。
巧涵见沈将军送给小娘的芍药被摧残成这副模样,嘴角一抽。
她还以为小娘会努力保护这盆开了花的芍药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铜壶中的芍药枝叶已经变得软绵,水的表层竟是漂浮起一层透亮的物质。
巧涵十分惊讶:“这是什么?”
“鞣质。”姜芍说,“这东西具有吸湿性,我想,如果将这个放入患有疽病的小麦中,疽病会不会有所缓解?”
“却是为何?奴婢有些想不明白。”
“疽病是过度潮湿引起,如果潮湿都吸走……”后面的话姜芍没说,而是看向巧涵,巧涵渐渐张大嘴巴和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哦!”
“不过我还不能确定芍药根叶的鞣质是否有治疗疽病的效果,只能试试了。”
“我家小娘就是聪明!”巧涵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崇拜道,“不管成不成功,按照小娘说得,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们试试不就知道啦!”
姜芍提醒道:“这次是试验,不是实验。”
巧涵脑袋又蒙了,这两者有区别么?
看着壶中越来越多的鞣质,姜芍紧张得心脏咚咚狂跳。
试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月一晃而过。
当改良大棚全面建成,并将第十二次提炼的鞣质倒入患有疽病的小麦上,又过了三天,天蒙蒙亮,姜芍就带着巧涵,还有几位熟悉的亭长披着蓑衣来到大棚前。
“听我数三个数。”巧涵伸出指头激动道,“三,二,一!”
话音落,快速打开大棚的门。
只见本来爬满疽病的小麦,竟然有了好转的趋势,那几乎要爬到头的疽病,慢慢退了下来。
亭长们惊得说不出话,巧涵却乐得在田埂蹦蹦跳跳,开心道:“成功啦成功啦!小娘的试验终于成功啦——!”
田野间,回荡着巧涵调皮灵动的声音。
而在焉支山以西,当沈彻砍掉匈奴某首领的脑袋,并将新鄘国的旗帜扎在这片领土后,突觉耳鸣目眩,栽倒在地失去意识。
部将连忙上前想把将军摇醒,可在看到将军右手臂的伤口全面溃烂时,滚烫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将军,您不该总是最冲在前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