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日光,洒落在庭前,春寒料峭,侍女送完茶水后便又赶紧将房门带上。
片刻,房内声音再次响起。
“只要太子殿下愿意,现在便可开始治疗。”
大祭司说完,屋内几人都在盯着容栖,等着他的回答,然而容栖只是抬了下眸子,半晌没有下一步的反应。
“太子殿下可是还有何犹疑之处?”巫云夙忍不住道,“大可现在挑明。”
“便有劳大祭司了。”容栖终于淡淡回道。
慕容棠提起的一颗心也飘然落地,她就怕容栖会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昨日她出宫后特意找大祭司商议,只按普通病症与容栖说,隐去关于胎生蛊所有,通透如大祭司,当即便答应了,所以有了刚才一番三人联手瞒天过海。
内院的侍从都被清了出去,院子中央积水的莲花池内,几尾红尾锦鲤搅动水波,正午的日头落在池底,晃得池边探头的人闭了眼。
“殿下,你看它们游得多欢脱。”慕容棠拉着容栖站在莲花池边。
被她的声音一吓,原本围在一处的锦鲤瞬间慌乱四散,波光在两人脸上随意晃动。
“再欢脱,也游不出这一方天地。”
慕容棠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巫云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煞风景地回她。
“若它们见过大川大河,见过天高海空,凭鱼跃,这一方莲花池,何来欢脱。”
巫云夙话音落下,只听“扑通”一声响,一条锦鲤跳起又落回莲花池。
容栖走近,蹲在莲花池边,伸手入水,手背上的青筋更加清晰可见,修长的手指搅动着水波,池内的锦鲤顿时不受控制地开始随波逐流。
“它们现在连这一方莲花池都跃不出,面对激流险滩,波涛高浪,便不会是现在这番情境。”容栖将手收回,池内恢复平静,“鲤鱼跃龙门,也得先跃到黄河不是。”
四喜踩着碎步走近,“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大祭司请三位一起过去。”
“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容栖念着从巫云夙肩边擦过,嘴角笑意不明,但巫云夙却看懂了,大启的太子殿下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慕容棠听出了容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没品味出两人三言两语间的暗暗过招,跟在容栖身后进了大祭司的房间。
刚一进去,她便又扇着袖袍退了出来,“这是什么味啊,这么难闻。”
巫云夙也皱着眉头站在屋外,没往屋子里走,容栖倒是没退出去,却也被这味道熏得黑了脸。
“这是大祭司特制的麻魂香,可以在治疗时最大程度麻痹病人的痛觉。”巫云夙又接着补充,“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他用了这么大剂量。”
“少主先在外间等着,世子与殿下进来便可。”大祭司的声音从屏风后的里间传出。
大祭司已经在桌上摆放好了各式刀具,幽幽泛着寒光,慕容棠倒吸一口冷气,问:“这些不会是待会儿都要用的吧?”
大祭司笑笑,点头。
容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余的神情,仿佛接下来那些刀子不是划在他身上一样。
“请太子殿下先除去外衫,只留里衣便可。”大祭司已经坐在桌边,掌灯为刀具消毒,提醒道,“世子可以先到外间等待。”
慕容棠反应了一下,看了容栖一眼,退到外间,巫云夙手里的刀也在灯上烤着,刀面映出他此时紧锁的眉头。
“你这小身板,能放满两碗血吗?”巫云夙站起身来,盯着她问。
“若是不够,你帮我添点?”慕容棠一眨,歪头一笑问。
“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大祭司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走到两人身边:“可以开始了。”
慕容棠拿过巫云夙手里的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鲜红的血顷刻涌出,一滴一滴落满白瓷碗。
血被大祭司端走了,慕容棠拿过一旁的另一个白瓷碗接在手下,她脸上血色渐渐退却,却还是在用力握拳,想让血滴得更快些。
白瓷碗再次被滴满,慕容棠无力地瘫倒在外间榻上,眼睛紧闭,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昏死过去。
巫云夙拿着止血药,一点一点洒在她的掌心,血止住了,他叹一口气,问:“还活着吗?”
“活得好着呢。”慕容棠嘴角扯出一抹笑,梦呓般,“谢谢你。”
过了不知多久,慕容棠睁开眼,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朝里间走去。
容栖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安详,嘴角染着血迹。她细看才发现,容栖手脚都已经被割开血口,而大祭司正端着一碗血用手指涂抹在血口处。
做完后,大祭司又往桌上的香炉里放了些麻魂香,朝她走来:“蛊虫会从割开的血口出世,随即死亡,待每个血口都流出黑血时,便大功告成。”
“世子可在这里看着,老夫还是年纪大了,需要歇息片刻。”
大祭司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慕容棠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窗外,原已经过了这些时辰。
巫云夙见大祭司出来,问:“可还顺利?”
大祭司看向他垂落的左手:“第三碗血是少主放的?”
巫云夙抬起左手,看着那道全新的伤口,语气吊儿郎当,“没想到放血是这种感觉,还挺疼。”
大祭司无奈摇摇头,没再多言,直接合衣躺倒在榻上,片刻便如入定般,呼吸平稳。
里间,容栖面上逐渐被痛色覆盖,额前汗水布满,牙齿咬得死死的,随之,身上各处血口开始渗出黑血,带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慕容棠站在离容栖五步开外的位置,心里虽然着急,却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干看着。
日头西斜,屋内的麻魂香才散尽,容栖终于悠悠转醒,他呛咳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殿下,漱漱口。”慕容棠连忙递了一杯清水到容栖嘴边。
容栖抓着她的手,眼神都还没办法完全聚焦,颤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放了点血,不碍事。”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