娮娮,早知你要来,我便去侯府接你一起了。”
温芽是个怕麻烦的,所以并未提前告知他,“傅府与沈府一个城北一个城南,何必大费周章。”
“那又如何,”沈烨满不在乎,“即便你远在塞北,我也是要去的。”
温芽被逗笑,捏着手帕掩住。
难得看见美人一笑,沈烨心中激荡,深情款款,“娮娮,过了年关,丧期便结束了,到时我会禀明父亲母亲,尽快迎你入府。”
忽而提及此事,温芽撩眸望他,对方目光坚定,一片赤诚。
沈烨继续道:“我自当拼命护你,定不会叫你再受丁点儿委屈。”
她心中有了动容,如今她并非荣宠万千的侯府嫡女,却还能得到一腔真心。
一旁的李妤满眼羡艳,打趣道:“如今尚未成婚,便这般亲密,日后成了婚,可不得整日腻在一起?”
温芽桃面红润,捏着帕子拭了拭滚烫的小脸。
沈烨笑颜更甚,只是耳垂也爬上一抹红霞。
温芽睨了一眼李妤,“小嘴这般油滑,我定要禀明伯父伯母,早日与你说亲。”
李妤倒更是满不在乎,“我上头还有两位未说亲的哥哥,阿爹阿娘还没心思管我。”
李妤上头两个哥哥,大哥一心报国,驻守边疆,从不碰女色,二哥从娘胎里便带了残疾,身子虚弱无比,终日与汤药为伴,更是不好说亲,令李侍郎忧愁无比。
有这样两位兄长在,婚姻大事这方面李妤倒没太大压力,便一心鼓捣医术。
温芽低头浅笑,抬头间,余光掠过一个竹青色的身影。
墨发玉冠,宽背劲腰,气质卓绝,只是面上似有不悦之色。
似是傅予怀。
他怎么会来?
温芽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内阁次辅又不是等闲人士,此刻傅予怀应是在内阁之中案牍劳形,不辞辛劳。
这般想了想,她方安心不少。
长廊深处,傅予怀的眸色愈来愈沉,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女子娇嗔含笑,男子温言细语,浓情蜜意。
温芽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袄裙,修长的脖颈自雪白的兔绒中探出,弱柳扶风般的腰肢不堪一握,婀娜的身姿凹凸有致,饱含春情,竟叫满园的梅花黯然失色。
只是这样美好的女子身旁,还有一位令人生厌的面孔,欲给她簪花。
面前的枯树忽而断裂一截,啪嗒落下,脏雪沾在傅予怀的乌金靴上,晕染出一圈暗色。
杨禧自李侍郎书房而出,呈上一叠公文。
“大人,都办妥了,这李侍郎倒是个识时务的。”
傅予怀余光轻扫一眼,并未接过。
上面谋逆犯上、宁安侯之内的字眼格外潦草,偶有停顿,想来提笔之人倒经过了一番内心挣扎。
“收下吧。”他淡淡道。
杨禧依言收好这份价值千金的公文,见主上依旧未动,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几树梅花下,沈烨摘下一枝开得艳丽的梅枝,细心插在温芽的发髻上,衬得美人更娇丽。
才子佳人,情意浓浓,倒令人赏心悦目。
杨禧又想起怀中那份公文,一时心生怜悯,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开口试探道:“大人,小姐若是知晓了此事,恐怕……”
傅予怀偏头,眸中寒光尽显。
杨禧当即脸色大变,连忙跪下认罪,“属下失言,还请大人责罚!”
傅予怀年少成名,靠的便是作风狠戾,雷霆手腕,没人愿意领教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刑罚,杨禧此刻心中后悔万千,后背竟已浸湿了一大片。
可傅予怀旋即刻收回眸中冷光,只淡淡道:
“我不在乎。”
于他而言,沈烨便是第二个林淮生。
不该留在她身边的,除掉便是。
只要结果是好的。
即便过程腌臜不堪又如何?
他不在乎。
杨禧闻言一怔,旋即低头正声道:“大人远见,小姐定会明白大人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