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气象部门预报,台风将于7月15日凌晨在南宜登录,风力达到7-9级,请各市民居家做好防汛工作……”
电视里正播着天气预告,外面狂风大作,树叶飘摇,打得窗户啪啪作响。
祁柠听着电话,关掉电视,又关掉窗户,房间里瞬间安静不少,她坐会桌前。
“喂?喂?祁柠?你有没有听我说。”谈星泽在电话里喊。
祁柠拿起笔:“嗯,我在听。”
“我朋友说,孙文濯以前追过徐莺一段时间,然后被徐莺当众拒绝了。谈星泽接着说,“孙文濯当时没说什么,但我朋友在现场,就说他那时的脸色怪阴森的。”
“后来孙文濯就退学了,他们两个好像就没什么交集了。但我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我就是觉得……觉得徐莺好像从那段日子开始过得特别艰难。”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曾经……也对她做过很不好的事情。”
“我脑子很乱祁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柠低着眼没出声,黑笔在白纸上不自觉地写上一个地址。
“还有一件事!”谈星泽声音很着急,“你知道徐莺哥哥是谁吗,他——”
祁柠轻声说:“徐宴清。”
谈星泽都楞了一下,“你知道啊?”
不仅知道。
祁柠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的画面,他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和让她转过身,轻声笑着说:“你该回家了。”
祁柠是真的摸不准他的态度,正常人见到亲妹妹被骚扰,谈不上失去理智,但也做不到像他那样冷静淡定。
或者徐莺自己能打是一个原因。
但他那种,像是有点不太愿意让她掺和进来。
——因为很危险。
祁柠脑海里无端端冒出着五个字,地址在笔下落出一道痕迹。
或许。
或许——
或许漏了点什么!
祁柠差点连手机都握不稳,挂断谈星泽的电话,又迅速给徐宴清打了个电话过去。
庆幸的是对方接得很快。
“喂?”又是那种低低懒懒的带笑的嗓音。
祁柠松了一口气:“你……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
又是挺好的。
挺好的。
这个词从头到尾他已经说了三次。
每次都是模棱两可带过去话题。
祁柠脱口而出:“那我能去找你吗?”
对面顿了下,祁柠感觉他那边一瞬间吵了起来。
咒骂声,锁链声,酒瓶摔裂声,好像还有很多人。
徐宴清声音淡了下来:“抱歉,今天有事。”
“下次吧。”他笑着说。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祁柠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响声。
再打过去。
无人接通。
无人接通。
一直都无人接通。
心跳以不正常的速率快速跳动,祁柠慌乱拿起桌上的雨伞,飞快地下了楼。
江慧猝不及防见到女儿飞奔而出身影,只来及喊出一句:“柠柠?你去哪?快打台风了——”
“我去朋友家!”大门砰得一声关上,少女的嗓音消散在狂风里。
-
狂风大作,树叶飘摇,黑沉沉地乌云压着南宜,世界黑暗又朦胧不清。
路边的野猫吓得发出锐利的尖叫,钻进无人知晓的角落。
暴雨,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雨。
祁柠疾行在路上,一直都打不通徐宴清电话,她低头转打给于飞,于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占线,很久才接。
祁柠着急地说:“教练,你知道徐宴清在哪吗?”
对面楞了一下:“你也在找他?”
“什么叫也?”
“莺莺说他昨天一天没回家,陈老板也说他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于飞火急火燎地,“我现在打不通他电话。”
“我和陈老板现在去他能去的地方找他,台风要来了,你别出门,你有什么消息,就打电话打跟我说。”
“没事的,他这么大个的人,总不会不见的。”
“挂了啊,先去找人。”
祁柠握着手机,冷风吹在她的脸上,脸色发白,全身血液凝结。
路边的树被风得簌簌作响,树叶像刀子似锋利落下。
祁柠不断拨打徐宴清的电话,脑子里乱成一团。
徐宴清能去哪里?
他能去哪里?!
不对不对。
不应该从徐宴清会去的地方找。
祁柠脚步猛然停下。
孙文濯。
孙文濯!
孙文濯会去的地方。
她深吸了口气,找到谈星泽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那边一接通,她急迫出声:“谈星泽,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孙文濯?”
-
明明暴雨还没下,烧烤摊里已经一片狼藉,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酒瓶碎成玻璃片,桌椅缺胳膊少腿,黑云压城,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末日的边缘。
——孙文濯根本就没有家。
——他这个人,垃圾桶都能睡。
——但是他好像经常去一家烧烤摊,但那聚的都是些地痞流氓。
——等等,祁柠,你问这个干什么,你——
脚步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啪”的一声。
抽着烟的光膀大汉抬着眼注视着独身走进来的少女,视线锋利又直白。
店小二急忙迎上来,扯着一张要哭不哭的脸:“姑娘,今天不做生意。”
祁柠迎着所有人的视线,紧攥住手机,声音强装平静:“我不吃饭,我找孙文濯。”
立刻响起一阵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