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直到晚上门禁时间之前,一定要玩个痛快。
坐电车到商圈。热闹的广场,户外广告和人声喧哗此起彼伏,汇成一条跌宕的河流。走在岸边,我和士道挑选影院和场次。我不想选情侣厅,但那家影院有IMAX巨幕体验和杜比全景声。
所以我对士道强调,“我是为了看电影,你别多想。”
士道痛快地说:“你要是分神了,只能说明这部片子是狗尾续貂。我们大可以中途离场。”
他去取票和买饮料。有穿堆堆袜的辣妹找他搭讪,皮肤同样呈现麦色,显然也做过美黑。士道和她说了什么,转过身指我。
你干嘛?我警觉地瞪回去。
他嬉皮笑脸,手插在牛仔裤兜,一边看我,一边继续和那妹子聊天。然后那妹子对我招手,两排牙齿整齐雪白。我甚至能听到她嘴边脆脆的笑声。我发誓我们不认识,所以一定是士道搞的鬼。
进入影厅找到座位,我呡一口橙汁,问士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被搭讪了。”他说。
“我没瞎,我看得出。讲重点。”
“重点,重点……”他故弄玄虚,直到我掐他的腰才有下文,“重点是我正在对你单相思。好在她是个热情开朗的人。”
“所以她对我招手?”
“顺便祝我早点——嗯,这一天应该晚到,我想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我可以享受更多细节。”
“这一天”是什么意思,答案就藏在士道脸上的坏笑中。我捏他下巴,迫使他把头摆正。“快开场了。”我嘟哝,再狠狠吸一口橙汁。
事实证明,士道的乌鸦嘴显灵了,速度快得惊人。
不到一个钟头,我就在情侣们的大呼小叫中得出这是狗尾续貂,纯属烂片的结论。如果不是好奇主角团的生还人数,我只想立即走人。士道的反应更绝,他已经带上降噪耳机,闭眼打盹。
大概过了半小时,他拍我肩,问能不能交换位置。我偏头看去,他旁边座位一男一女窝在沙发座里抱成一团,一边发出刺耳的二重奏。
太夸张了。我小声嘟哝,答应和士道换座。我正准备猫腰蹲在地上,他一把搂住我的腰,轻易抱起我。我捂住嘴没叫出声。屏幕上刚好闪过一张被啃烂的人脸,音效陡然炸裂,观影席上随之惊叫迭起。
士道正在对我做的小动作被轻易忽略。他重心一偏,身体一挪,就坐到我刚才的位置。而我微微腾空,臀部从他大腿上擦过,接着我被放下,坐稳。就这样和他实现换位。
从这一刻起,我分神到影片结束。
真是烂片,一点不扣人心弦。我心想,整整110分钟,最让我心潮起伏的环节竟然是和士道互换座位。
去女厕换好卫生巾,我在盥洗台擦手时,不经意发现脸上不自然的红晕。真见鬼。我嘟哝,捧冷水浇脸。
士道就在走廊外等。在一大堆面目浑浊,肚腩突出的成年男人当中,他显得挺拔干净,一直有人侧目打量。而他眼皮始终没抬起,微微阖着,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他垂眸在看。
金粉撞色的挑染,阳光灼过的肤色,还有一张棱角分明而孤僻的脸。这样的士道异常瞩目,是惊人的,也如此沉默,和周围世界之间仿佛封闭。
不过他侧目,一边抬头朝我看过来时,我就感觉他像活过来似的。或者我被他激活了,神经高度敏感,胸口陡然一紧。
他的眼神里有种锐利。如果他不做球员,就该去做摄影师。我想,这个慵懒散漫的人,对绝大多数事物都不感兴趣,其实随时都在观察,雷达一样警觉。他一般不拍东西,可一旦对焦,镜头里多半是谁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就像现在这样,我向他走近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看到我,发现我的目的地是他。又刚好,他等的人是我。
“找个地方吃饭?”他轻笑,鱼一样游过拥挤的过道。
我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手,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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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鸡汉堡,可乐薯条。我做了违背健康和身材的决定,毅然拉着士道直奔麦当劳。
“真稀奇。”他吐槽。我说我有大半年没碰垃圾食品了,今天可以破例。
“但说实话,要天天粗茶淡饭还一边计算热量,这样活到九十一百岁,我倒宁可想吃什么吃什么,然后痛痛快快死掉。”
“赞成,就该从所有规矩麻烦里解放出来彻底放空。”
接着他点了一份全家桶,打算单枪匹马打算干掉。我端着单人餐,对青春期外加运动员体质的士道投去嫉妒的眼神,这辈子能有机会看见他长双下巴吗?
“说起来,你要是和那些俱乐部签约,年薪至少是千万起步吧?”我一边啃鸡翅一边问。
其实对这方面没做什么了解,但总觉得士道将来身价绝不可能低廉,会让那些唾骂过他的人更加恼怒,又气又酸,匿名发黑料,造谣等等。然后士道本人也会成为又黑又红的话题人物。
水深火热啊。我心想。
士道瞄我不断变化的表情,没几口就干掉一只□□腿。“我说你呀,”他吐出光秃秃的鸡骨头,“这么愁眉苦脸,是觉得我会被吹黑哨,被队内霸凌坐上两三年冷板凳?”
我挑眉,“为什么你就不想想球场之外会发生的坏事情呢?”
“有什么好想的,又不能把那些人的脑袋当球踢。”
“请你务必别这么做,会变成国际刑事案件。”
“嗯哼,我不做。然后呢,快对我笑一个,对着我摆一张死人脸是想让我犯恶心,好独占我的全家桶吗?”
“你把我胃都撑破了我也吃不下这么多。”我拿脚底轻轻踩在他脚背,“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死不死的话题,晦气。不如想想你以后飞黄腾达了,要不要良心大发地请我吃点什么?”
“这个好说。你想吃什么,银座的米其林三星,还是直接你带去国外?”
“至少……”我想了想,“一年份的麦当劳。”
“哈?”
“嗯,一年份的麦当劳。”
士道审视我,反复确认后,表情十分无语,看我就像看一个没出息的小屁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