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忱起身,“堂堂一个公主,被送来这鬼地方,够可怜了,让她养一养。现在还不知洛州那边是什么意思,小心些吧。若公主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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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湫一脸昏睡好几日,在榻上还迷迷糊糊的。
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怎么像是……鲈鱼的香味?
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懒懒翻了个身。她定是睡迷了,这里哪会有什么鲈鱼,有个炭火炉子就不错了。
可那莼菜鲈鱼的香气越来越重,越来越近,直将她扰得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见徐嬷嬷正将几个菜排在桌上,正中间是个大碗,还飘着热气。
“徐嬷嬷,我怎么闻到了鲈鱼的味道?”
徐嬷嬷笑眯眯道:“公主鼻子真灵,正是莼菜鲈鱼羹,”她盛了一碗端到兰湫面前,“还热着呢,公主快尝尝。”
兰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这苦寒之地,竟能看见洛州的莼菜鲈鱼,她下迟疑着舀了一勺那羹放入口中,鲈鱼软滑鲜美,莼菜脆生,正是她最爱的那个味道。
“这、这是哪里来的?”
“殿下知道公主身子抱恙,吃不下东西,命人从洛州送来的。还让老奴盯着灶上做,说一定按公主的口味来。”
兰湫哑了哑,想起那个约定,心中滋味难言。这个时节哪怕在洛州,鲈鱼莼菜也快要过季了,更莫说在这个鬼地方。
他为她弄来这些,定是费了好一些功夫。
虽然说好二人做假戏,可他这样待她,倒叫她生出几分愧意。
她没说什么,只小口小口吃着。徐嬷嬷兀自感慨道:“这宣王殿下,待公主的确有心。”
“毕竟我是御赐给他的公主,才入府几日,若真病倒在这里,说不定洛州那个人又会借机拿他的罪状,他心中肯定有顾忌。”
她不唤兰子昭父皇很久了,除了避不开的场面,私下里只唤作“那个人”。
兰子昭一向暴戾多疑,若借她生病的理由生事,只怕这宣王有得受,但凡他想安稳度日,就不会任她病下去。
兰湫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老奴也不管他是为了避祸还是真心,”徐嬷嬷苦笑,“只要他待公主好,老奴便领他这个人情。”
兰湫沉默一晌,语气缓了些:“嬷嬷,回头见到赵管家,代我谢过殿下。”
“老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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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她吃了吗?”
见赵源回来,兰子忱头也没抬问道。
“殿下放心,”赵源兴冲冲的,“徐嬷嬷说公主吃了两碗鱼羹,还用了一点小菜,精神好了许多。”
“爱吃就好。这几日,让灶上隔天做一份给她吧,”他舒了口气。
“小的明白,”赵源又道,“殿下既记挂公主,怎么不亲自去看她?”
“我……”他摇了摇头,“算了,她还病着,痊愈了再说。”
“对了,公主让徐嬷嬷带了话,说谢过殿下。”
呵,居然客气起来了?
想起入府那日,小姑娘还握着匕首指着他,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不想一份莼菜鲈鱼羹便叫她转了性子。
到底是个小孩儿啊。
兰子忱忍俊不禁。
“殿下你……”赵源不经意瞟见自家主君的表情,宛如看见百鬼夜行。
殿下他、刚才是笑了一下吗?
自打来云州,他许久没见过兰子忱有这样的神情了。
“怎么了?”兰子忱不明就里。
“呃、可能小人是眼花了,”赵源嘴里打了个磕巴,不敢说实话,隔了一晌才道,“殿下待公主,的确不同旁人……”
兰子忱没接这茬,转了话题:“常三回来了吗?”
“还没,但就这几日了。”
“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