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咚”仿佛拉开了什么序幕,此后“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重物沉闷的撞击声,从喉咙发出的嘶哑的喘息声,甚至越浅语能听见极其细微的类似动物利爪扒拉木质门板的声音。
外面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木制门板本就脆弱,禁不起撞击,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
越浅语被吓得瑟瑟发抖,勉强定神爬到窗户一角,打算等那东西破门而入时,自己爬窗逃走。
砰!
门锁被撞开。
那东西进来了。
黑暗中,那道身影轮廓模模糊糊,比鬼魅更加令人心颤。
来不及细看,越浅语从窗户翻身跳出。
她自小上山采药,身手算得上利落,此时她朝家门外跑得飞快,一边逃命似的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槐居村有几十户人家,民风淳朴,乡亲邻里之间关系和睦,不会有人听见她呼救还不施以援手的。
只要逃出去,只要逃出去,就有救了!
还差一步!
“额啊!”那东西从喉部发出一声怪异的呼哧声。
随后,越浅语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将她硬生生压倒在地。
来不及害怕,她本能地使出全身力气,翻身的同时,右手顺势用镰刀狠狠一划。
锋利的刀刃卡在了那东西的脖颈之中。
越家大门前的那盏灯笼,是为还未归家的越斯年亮着的,也是暗夜中唯一的一簇光。
借着那簇光,越浅语也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长相。
那张脸,她今日刚刚见过,正是她好心收治在家的郑官爷。
可是,此刻,他面部肌肤开始腐烂,一半是好肉,另一半暗红色血肉翻卷,甚至隐隐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眼眶深陷,双目却浑浊凸出,瞳孔布满丝丝红线,尖牙利齿,长大了嘴散发出刺鼻的腐烂腥臭味,竟不管卡在脖颈上的镰刀,就要朝越浅语狠狠咬去。
越浅语几乎有了一种獠牙刺破她的脖颈,血肉被撕成碎片的错觉。
她目露不甘,内心一片荒凉的绝望,无边无际蔓延开来,吞噬全身。
生死一线之际,一位青衣人蓦地出现,将已然沦为怪物的郑官爷掀翻下去。
青衣?
那是她亲手为父亲越斯年缝制的衣裳。
“爹!”越浅语以为是越斯年回来了,死里逃生,喜极而泣。
“这是什么鬼东西!”青衣人身材修长,比郑官爷高出一个脑袋,但似乎也很难压制住发狂的怪物,回头朝越浅语大喊,“快跑!我撑不了多久!”
越浅语这才看清,青衣人分明是沈惊澜,不知何缘故,竟换下囚服,穿上了她爹越斯年的衣服。
来不及细想,越浅语抓住沈惊澜为她争取的机会,一鼓作气冲出大门,逃到了官道上。
霎时,她惊呆了。
此时正是深夜,本该空无一人的官道上却能看见十几个人影摇晃。
他们动作迟缓,身体扭曲,不时抽搐一下活动活动关节。
似乎察觉到了活物的气息,他们陡然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獠牙,朝着越浅语猛扑而去。
越浅语心尖冰凉,飞身退回门内,“碰”地一声关紧了门,锁上门栓。
“靠,你她娘的还回来,有病是不是!”沈惊澜将郑官爷掀翻之后,利用院内的石磨勉强压住了他,眼看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挣扎出来,正打算逃,余光却瞥见退回来的越浅语,气得破口大骂。
他出身将门,自小习武,气力比寻常人大得多,要不是因家族陷入党派之争,被罚流放,他说不定还能成为将军。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强压制住变成怪物的郑官爷。
“外面全是怪物!”危急关头,越浅语也不顾什么礼节风度,面目狰狞吼了回去。
院里就一只,外面有十几只,还不如退回来。
顾不上喘气,越浅语指着暂时被石磨压着的已然沦为怪物的郑官爷,嘶哑着嗓子吼道:“弄死他!”
沈惊澜闻言,俊脸一黑,但也知道此刻别无他法,骂骂咧咧地抄起墙角的锄头,恶狠狠地击中沦为怪物的郑官爷的脑袋。
一锄头下去,怪物的挣扎顿时变弱,在地上不断抽搐。
沈惊澜还不放心,又是几锄头,将那怪物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浆液四溅。
确定怪物死透之后,两人长舒一口气,默默看着血污浸染的尸体无言。
空气中混合着血腥、腐臭等等各种无法形容的难受味道,如同沼泽般黏附在人身体周围,推不开,逃不掉。
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心还没放下去,越家大门外又传来令人绝望的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和怒吼声。
越浅语环顾四周,大门岌岌可危,院墙外也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围着,屋子里也不安全。
“上屋顶!”她当机立断,指向院里的梯子。
大波怪物冲破门栓,涌进来之时,沈惊澜正好把梯子收到屋顶上,他胸口低低起伏,汗如雨下,垂下冷厉之色尚存的眼,目光滑向一旁的越浅语,轻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越浅语惊魂未定,摇摇头,亦在低低喘息。
夜色浓稠,无星无月,辨认不清底下怪物的真面目,他们似乎不能登到高处,只能聚集在房屋四周,悠悠荡荡,没了方向,逐渐散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沈惊澜紧皱眉头,趴在屋顶上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逼问。
根据刚刚的交锋,他发现那东西对快速移动的物体和声音都有敏锐的感知,所以不得不压低声音说话。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越浅语脖子上全是冷透了的汗,被夜风一吹,寒意入骨,忍不住发颤,“郑官爷怎么会变成怪物?底下那么多又是什么?”
黄昏她归家之时,槐居村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常。短短几个时辰,村里居然出现了那么多怪物,究竟是何缘由?
还有村里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