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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沙(1 / 2)

温虞见她神志渐渐弱下去,咬了咬牙,从一旁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下。

鲜血很快流了出来,他将手腕悬在她嘴唇之上,鲜红的血珠一滴滴落进她口中。

盛辞下意识想挣扎,却被他固定住动弹不得。不知是不是中毒后五感失调,他的血入口,竟然并没有浓重的腥气,反而有种药草的清苦之味。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才慢慢恢复清明。

“娘子,娘子?”

温虞有些焦急摇晃着她,盛辞咳呛两声,虚弱道:“……没死,别摇。”

温虞道:“我方才找到一截竹筒,塞了求救信,点燃后扔了下去。夜间火光显眼,如果能在信被燃尽之前被人捡到,我们就能得救。”

盛辞含糊地应了一声,蜷起身子,似乎还没有恢复精神。

温虞早就重新生起了火,这会将她挪近火堆取暖。

两人靠在一起,呼吸都渐渐匀长平稳。

黑暗中,耳边只剩下夜风轻啸好和火堆中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噼啪轻响,盛辞却慢慢睁开了眼。

她从温虞搭在她肩上的指尖一路摸索下去,小心翼翼地卷起了他的衣袖。

果然。

方才他自己划破的那道伤口已经极快地愈合起来,这会已经淡而又淡了。

火光忽明忽暗,投映向她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

*

次日晌午,两人已经弹尽粮绝之际,终于等来了救命稻草般的人声。

贺子骞远远地露了个脑袋,一脸惊诧:“你们居然还活着?”

盛辞叹了口气,这会已经连惊喜激动都没有心绪去表达了,只能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贺子骞哀怨道:“大将军,我可是跑山脚下找了一夜,绕了不知道多少条路才找到你们的,就这么对我?”

盛辞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一片青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便道:“……哦,多谢。”

贺子骞哼了声,扔了根绳子递给她:“你试试能不能牵着它爬上来?这根够结实。”

盛辞牙根紧咬,好半天才终于攒足力气将绳子紧紧系在了腰上。她看了眼尚在昏迷的温虞,有些犯难。

“要不你先拉他上去?他现在昏迷不醒。”

贺子骞道:“这么麻烦?别管他,把他扔那喂狼。”

“……悬崖峭壁,哪来的狼?咳咳……”

只听嘶哑的声音响起,是温虞醒了。

一番折腾,两人好歹是离开了山洞。回到小镇的路上,贺子骞告诉他们,流觞节那晚,他本来是跟踪赵三旻而去的,发现他绑了个少女关押在粮仓中,避开众人带她去山顶审问。

他心生疑窦,所以跟了过去。

听他们的谈话,似乎是这个名叫邱皎的女子是徐昌故去大嫂的妹妹,她家中人藏了许多金银财宝,供给绿衣军的军饷,所以乱世之中有许多灾民愿意投奔,徐昌也是因此才被“绿衣军”拥护为首领。

徐昌故去,邱皎认为是赵三旻动的手脚,不愿意透露财库位置继续供给绿衣军,还企图给他下毒,赵三旻恼羞成怒,这才拖着她避开众人,去悬崖边审问。

但是,据说邱皎的父母多年前在战乱中流亡患病去世,所以她非常恨淮安王,才在悬崖上对救了自己的盛辞恩将仇报。

“想不想见她?”贺子骞转了转手腕,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你在山洞呆了几天,我就让她饿了几天。你如果回不来,我就让她陪葬。”

几人来到客栈,云弘苏正在啃点心,转头看见他们,立马飞奔向温虞,可怜巴巴地仰起小脸:“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没人送我去三姑姑家了。”

盛辞冷眼看他,懒得说话。

明明是她开口救的人,怎么这时候要抱温虞大腿了?

镇上已经恢复平静,居民三三两两地行走街头,大部分人在忙着收拾残破的屋舍。

“绿衣军呢?”

贺子骞踏木梯而上,一级级踩出嘎吱声,“我跟他们说,淮昌王死了,赵三旻也死了,他们没了首领,就算去了京城也无人引导,他们就四散而去了。”

“就这?”

“就这。”贺子骞声音很平静,“说是两万人,其实有一万八都是被抓来的壮丁,不想打仗不想称王称霸,只盼着多活几天,抓住机会还不赶紧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自古以来,战场上两军对垒,都不是靠数量取胜,有几千精锐攻破十万大军的例子数不胜数,军中没有信念二字,无异于一盘散沙。

贺子骞瞥她一眼,又补充道:“你也不用高兴太早。我听说除了那个淮昌王,还有不少什么这个王那个王的,带着其他的军队四处游荡,跟鬣狗一样,专门使些下作手段游击攻打。”

“那也管不了这么多。”盛辞忧心忡忡地盘算着出发日期,“先去把鹤拦关守住再说。”

贺子骞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门。

邱皎被严严实实地捆住手脚缩在角落里,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眼神暗淡,奄奄一息。

她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后看清了盛辞,立刻激动地扭动起来,一边“呜呜”着,眼神像垂死挣扎的困兽般恶毒凶狠。

“你该庆幸她回来了。”贺子骞冷笑一声,用手中的针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知道我是个看病的吧?我告诉你,我不止会看病,我还很有创新精神。”

邱皎瞪着他,他慢悠悠拿出一根小臂长的银针,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赵三旻悬崖边上用粉身碎骨跟你换一个情报你都不愿意,更何况这个。”

“所以,我不打算跟你讲条件。我会用这根针从你的天灵穴捅进去——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他用针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轻笑起来,“这里面的东西我剖过,是一团皱巴巴的玩意儿,像核桃,也像盘结在一起的肠子,你的应该也长得差不多。这根针捅进去,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会死,但也不是你自己了,你会像个会动的布偶,没有无感,没有意识,对你做什么你都无从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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