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云历年,霄帝嘉和八年五月初五,端阳佳节。
擎云定远王宫长玥迎娶凤羽安宁公主钟眠为正妃,以结两国之好。
朔阳城的百姓倾巢而出,聚众观礼。
宫长玥骑着汗血宝马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俊雅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宫长玥墨发高束,身姿挺拔,俊眉修目,眸光深邃。头上的紫金冠低调华贵,腰束紫色镶金玉腰带。
红色的喜服上腾龙盘绕,金光熠熠,衬托的他不似凡人,气势非凡。
为迎亲队伍开道护航的是宫长玥座下威名赫赫的冥罗军,前来观礼的百姓被持矛肃立的冥罗军拦在道路两侧,虽然各个心情激动,却不敢越界分毫。
迎亲的花轿位于队伍正中,雕梁画栋,红绸金铃,珠玉环翠,花轿装饰的奢华典雅,雍容喜庆。
十六人抬的鎏金紫檀木花轿给了钟眠最高的礼遇。
人群济济,熙熙攘攘。
一声长号冲破喧闹,直冲云霄。
吵吵嚷嚷的人群被悠长的号角声镇压,一时间,再无人嬉闹喧哗,只余悠远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天地。
号角鸣响九声,一声高呼在号角之后响彻天地,“起!”
队伍从承华别院启程,这是宫长瑾给宫长玥的体面和尊重。
宫长瑾想让世人知道,宫长玥是他放在同等地位的亲兄弟,九为极数,用之又有何妨,他的弟弟值得。
从承华别苑到定远王府需要半个时辰,红色的地毯铺通了迎亲队伍经过的所有街道,道路两旁的各色建筑上也挂满红绸和红灯笼,极尽喜庆。
两列共十八名侍女提着精致小巧的花篮,时不时向四周抛撒钱币、花瓣以及各色糖块、果干。
待队伍远去,冥罗军随着队伍收缩,围观的人群一拥而上,哄抢散落一地的喜糖和喜钱。
前来观礼的百姓或是高声呼喊、笑言庆贺,或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场婚礼空前盛大,百姓们热情满溢。细数起来,自今上登基以来,擎云皇室还未举行过如此盛大的喜事。
对擎云百姓而言,这场喜事代表着和平生活的开端。
当今圣上宫长瑾与定远王宫长玥、永康公主宫长音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永康公主宫长音年芳十六,云英未嫁。
圣上尚未立后,只有两位贵妃入宫时,举行了相应的仪式,但毕竟不是封后,自是简单许多,远不及定远王的婚事热闹喜庆。
是以,定远王宫长玥迎娶正妃算是宫长瑾登基以来皇室的第一件大喜事,也是三国之间休战和谈换来的体面。
这场婚事注定不能平凡,加之宫长瑾心中有愧,便更想将这场婚礼办得盛大喜庆,多少弥补一下他对宫长玥的亏欠。
各种因缘巧合和抉择之下,才有了如今这场举世无双的盛大婚礼。
殊不知,婚礼的两位当事人,对这些花团锦簇的表象全不在意。
宫长玥听着周遭的各色言论,回头看向被促拥在队伍正中的花轿,神色莫名。
宫长玥现在很清醒,也很冷静。
身后的轿撵里抬着的是他今生的妻子,不管他承不承认,钟眠这个名字都会刻在擎云皇室的御碟上,永远与他的名字并列。
即便他日后有能力休了她,也只是在宗谱的名字上划下一道墨痕,抹不去曾经留下的痕迹。
百年过后,钟眠这个名字,在后世编纂的史书中代表的便是擎云的第一位超品亲王妃。
宫长玥收回目光直视前方,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会时时用这场婚礼鞭策自己。
国尚居危,人何以求安。
和亲斩断了宫长玥心中唯一的柔软,彻底埋葬了他骨子里的与世无争。
他想要的得不到,想保护的保护不了,面对家国天下,个人的恩怨情仇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力。
没有人会双手捧着和平送上,只能自己去拼搏,去抢夺,直到天下一统。
没有了国仇家恨,才能去谈及个人恩怨,才能手握星辰,追逐自由。
大哥,我好像明白了你的雄心因何而起。宫长玥默默想到。
钟眠端坐在喜轿内闭目养神,红纱珠帘遮面,周围的一切都是红的,令人炫目。
街道两旁的嘈杂尽数入耳,时不时可以分辨出一两句,无非就是她配不上定远王、是个病秧子之类的言论,无伤大雅。
钟眠唇角微弯,这些毫无意义的争论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心绪,她现在担心的是等会儿有没有力气拜完天地。
轿撵很平稳,只有很轻微的摇晃感,钟眠置身其中,麻木的身体疲软无力,有些昏昏欲睡。
队伍不断前进,人潮跟随着队伍涌动。
又过了片刻,闭目端坐的钟眠忽然睁开眼睛,感受到浑身疼痛正在迅速褪去,钟眠露出释然的笑容。
双手一翻结成指决,蓝芒自指尖开始缓缓流动,灵墟之力顺畅的流遍全身。
钟眠心头一松,轻轻吐出一口气,总算有些力气了。
钟眠盘膝而坐,两手翻转重新掐决,双手汇于神阙,继续运转灵墟之力。
钟眠一边恢复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成亲果然和书里写的一样,十分累人。
今日寅时,天还黑着,钟眠尚在沉睡之中时,十来名侍女便闯入她的卧房,把钟眠从床上扯了起来梳妆打扮。
钟眠忍着痛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摆布,整个过程她的身体都无比僵硬,几乎一动不动。
她害怕动作太大会止不住汗如雨下,若是花了妆容,少不得重新被折腾一回,这种苦受一次便够了。
灵墟之力在全身流转,钟眠的心底一片宁静,她早就和灵墟之力融为一体了,没有灵墟之力就没有如今的她,红颜千殇带来的痛苦可不是谁都能挺过去的。
钟眠来擎云是为了罔生令和即将重临的寒冰大劫,但在最终的宿命到来之前她可以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通人。
钟眠不希望被人关注,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她的人生似乎才开始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