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最疼爱的孙儿,而今十七,智多尽妖,得群臣爱戴,又有先帝钦定三位德高望重老太师为太子太傅。
皇后更是出身薛元氏族。
他们就想凭借帝王的宠爱以一幼子夺嫡。
这不是一两年能够做到的!
有可能十年,二十年不止!
帝王之爱,能得几时好。
待那幼子长成,太子又该是何模样。
沈玉琅只想到两个字:疯了。
他们都疯了。
“啪!”沈大少夫人一巴掌抽在发疯的沈玉琅脸上,低声而又声嘶力竭道:
“晚了沈玉琅,这一切早就已经晚了,从娶元敬殿下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从赐婚公主那一刻开始,他们沈家就彻底得罪了皇后和太子。
元敬殿下乃是太子双生胞姐,二人感情甚笃,皇后本为公主觅得良人,贵妃不愿太子在添羽翼,故而才让玉琅尚公主。
如此!
就算她们不争,太子继位之时,便是他们的灭门之日。
贵妃的野心,便是他们沈家的野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身后人惊讶的连忙捂嘴,不敢多说。
那一巴掌丝毫未曾留情,沈玉琅顶着火辣辣的脸,他盯着沈大少夫人。
他的目光不甘,愤恨,麻木,平静,冷漠,最后变成一抹悲凉讽刺的笑。
他无力挣扎。
在皇权之下,他如蝼蚁。
而那巍九瑶此刻掌握着生杀大权!
他长呼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好,好,好。
不就是虚与委蛇吗?
不就是……夺嫡吗?
他做。
“母亲,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向公主请罪!”
见他这副想通了的模样,沈大少夫人破涕而笑:“好……好……好孩子,苦了你了。”
她伸手摸了摸沈玉琅的脸,心疼不已。
她何尝不想自己的孩子得偿所愿呢?
……
沈玉琅冰敷后孤身一人前往凤栖院。
凤栖院外的琉璃宫灯,红的刺目。
刚到院门口,公主近卫双刀交拦在门口。
沈玉琅不悦:“看清楚我是谁!”
近卫扫了沈玉琅一眼,面色如常:“皇后有令,公主体弱,夜间休息谁也不能打扰,还望沈右侍郎体恤。”
“呵!”沈玉琅自小便是他为嫡,他便是沈府的尊位,这沈府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而今,洞房花烛夜,他要去见他的妻,却还被拦在院门口。
可笑!
简直可笑至极!
沈玉琅心中冷笑涟涟,面色淬冰,耐心丧尽:“我说,让开!”
近卫不卑不亢,不退半步:“驸马不知,太子爷也曾想闯公主殿,不过我等都未曾放太子爷入内过。”
你一个驸马爷,算老几!
沈玉琅何曾听不出话外音,他强忍怒火,知道只怕是巍九瑶故意为之。
否则这新婚之夜,就算是皇后懿旨,他们也是不会拦!
巍九瑶啊巍九瑶,当真是嫡公主的气派啊!
他迟了些,她便彻底不让他入内了。
透过双刀,沈玉琅看着比他爷爷那都还精致气派的院落,心中的盛气渐渐落下。
近卫时时刻刻防备着沈玉琅,怕他突然强闯。
可谁知这驸马盯了会儿院内,退后几步,一甩下袍跪在地上,温声高呼:“臣,沈玉琅,怠慢公主殿下,特来向殿下请罪。”
近卫对视一眼,收回手,没有出声也没有进去通报。
沈玉琅声音不浅。
房间里的人也隐隐约约听得清楚。
巍九瑶依旧躺在贵妃塌上,身上的喜服换成了寝衣,清贵稚嫩。
一人按肩,一人捏腿,一人打扇,好不惬意。
角兰见自家殿下明明听见了却还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忍不住道:“殿下是想让沈右侍郎跪上一夜了,这,沈右侍郎毕竟是官身。”
这要是让御史台知道了,少不得要参公主了。
巍九瑶微微抬眸,声音清凉如夜泉:“角兰,母后不是说了吗!本宫身子弱,夜间不能被叨扰,听不见不是很正常吗?”
角兰明了:“是,还是娘娘蕙质兰心,听闻沈右侍郎自幼习武,身子定然是比殿下结实,在外跪上一跪,想来也不算辛苦。”
比起贵妃在皇上耳边吹风让公主嫁来这虎狼窝,沈玉琅就算是双腿跪断了,也赔不上殿下之苦半分。
更别说之时跪一夜了。
可惜不是寒冬腊月!
便宜了他。
“只是明日,殿下怕是要废些心神了。”
明日定然是要同这沈府里的一大家子人演戏了。
“本宫为君,沈为臣,废心神也应当是他们废。”
至于她,很愿意看他们演戏。
讨厌她,又不得不尊敬她。
费尽心思将她逼娶回来,自然是得受着啊。
角萃听到这里,才有了几分快意:“哼,殿下凤脉龙血,他们为殿下废心神,那是他们的荣幸。”
院落外,月影移动,红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明显,即便是深夜,沈玉琅的脊背也不曾弯过。
而这一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