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了,赵曦迎就是为着给裴晏礼一个下马威,给舅舅和哥哥出气的同时,也给裴晏礼一点颜色瞧瞧。
让他知道,东宫这座大山,不是他想靠就能靠的。
赵曦迎想的这些,裴晏礼自然是不清楚的。
在他的视角里,是一个不守规矩的顽皮孩子,迟到两个时辰不说,还不敬师长,甚至故意用癞蛤蟆作弄他。
这样的事迹,放在任何一个平民孩子家里,横竖都得挨上一顿板子。
遇上心气儿高些的先生,大约当场就要撂挑子走人了。
可裴晏礼偏生不作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他越是让人猜不着喜怒,赵曦迎心里就越是发怵,她总觉得这白面罗刹随时能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戒尺来。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闹够了吗?”
裴晏礼终于出声,语气依旧不带半点情绪。
分明是质问的话,可却叫人感觉不出分毫不悦来。
赵曦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裴晏礼冲着自己发火,她指定比他还凶残。
可人家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赵曦迎就觉得自个儿像是点不到木屑的火星子,风一刮就灭了。
哑火的赵曦迎尴尬地抓了抓脑袋。
正是这时,方才在底下呱呱乱叫的癞蛤蟆突然跳到了赵曦迎脚边。
四目相对后,后知后觉的赵曦迎吓得哇哇大叫,一脚踹飞了癞蛤蟆,慌不择路地躲到了裴晏礼身后。
“快、快弄走它啊!”
躲在角落里的赵曦迎弱小可怜又无助,恨恨地看着那只让她丢脸丢到家的臭□□,生气道:“来人!给本宫宰了这畜牲!”
崇善堂的内侍婢女们乱作一团。
虽说是主子下的令,可真要徒手抓这玩意儿,生理上总是下意识地抵触的。
那□□也是机灵,趁着大伙儿犹疑,跳来跳去叫人抓不着。
“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这么多人,连只癞蛤蟆都抓不到!”
“快点啊!它都要跳到本宫这里来啦!”
赵曦迎见那□□被赶得四处乱窜,急得哇哇喊,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跳自己身上。
但俗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
正当赵曦迎嗷嗷叫地指挥着一屋子人抓□□时,那只聪明的癞蛤蟆趁着众人一个不注意,就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赵曦迎抱着脑袋缩在地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胳膊里,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但那只可怕的□□,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落在她身上。
赵曦迎害怕极了,她不敢抬头,一边埋着脸,一边求助离她最近的裴晏礼。
“跑哪儿去了呀?还在我附近吗?”
“裴晏礼,你说句话。”
“我知道错了裴少师,你说句话行吗?癞蛤蟆还在吗?”
等不来回应的赵曦迎小心翼翼地抬起脸,露出半只眼睛。
便见,她身前一直岿然不动的裴晏礼将一只杯子按在地上。
他没用多大力,那□□的脚露在外面奋力地蹬着,瞧着格外吓人。
一旁的人都不敢上前,可他们看裴晏礼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崇敬,仿佛他是救世的天神一般。
等旁边的内侍端来盘子时,裴晏礼从容不迫地将杯子底下压着的癞蛤蟆转移到了盘子里,仍旧用杯盏压着,不让它再跑脱。
“去放了吧。”
裴晏礼吩咐,从头至尾,也没露出什么表情来。
他平静开口,声音低哑醇厚,又带了几分不容置疑。
赵曦迎抬起脸,看着青年逆着光的宽阔背影,听他一字一句:“今日殿下与臣置气,要杀一只癞蛤蟆,来日便能宰一头牛,甚至杀一个人。”
“先贤有云,勿以恶小而为之。殿下,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