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随问:“什么宝贝?”
萧镜只埋头干饭。
“这就给你们瞧瞧。”说话间,洛怀安忽的吹熄了桌上的灯盏,室中当即暗了许多。
宋随:?
萧镜:?
只见洛怀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上面闪烁着盈盈的光亮,细看竟以为是何处得来的夜明珠。
萧镜重新点燃了灯,语调幽幽:“洛家小宸,你可知方才我差点将这莴苣送进了鼻孔?”
洛怀安讪笑,将那香囊仔细理了理,放至萧镜面前:“这香囊用的可是千金一匹的燕城锦,燕国皇室的特产,上面还撒了夜明珠的粉末,可算得上新颖别致?”
“知道了知道了。年节时分燕皇例行封赏,去年才遣使送来两匹,我在母后那见过。”萧镜瞥了一眼香囊,“眼下诸侯势强,天子势弱,这也算是他们难得的东西了。”
“将夜明珠的粉末撒掺在布上?这可真是个新鲜事。哪家姑娘送的,针脚还不错。”宋随自萧镜身前拿过香囊,左右翻看,旋即又起身将它系在自己的腰间,“如何,我带上好看吗?”
“美人带香。”萧镜头也不抬。
“霸王簪花。”洛怀安煞有介事地抿了口茶。
“你们俩个真是够了。”宋随摘下香囊扔进洛怀安怀中,坐下接着用膳。
洛怀安收起香囊,兀自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家堂兄自燕国归来,他说这种香囊在那边十分时兴,尤其风靡王公贵族之间,于是他便弄了三枚回来。原想着咱们一人一个,可昨日府上鼻子灵的医家看出了些端倪,如此就不便相赠了。”
“有何不妥?”宋随忙问。
“这香囊中装的是芸香,男子佩戴易使阳气亏损,难有子嗣。”洛怀安虽是与宋随说着话,余光却一直偷偷瞄着萧镜的神色。
萧镜并未在意那芸香有何不妥,只与那锅中的蘑菇斗得难舍难分。
宋随连连惊呼:“呀,怀安还是快快将那香囊拿得远些,洛太傅膝下就你一个独子,必然是等着你开枝散叶的。”
“随兄所言甚是!”萧镜敷衍地附和着,又自锅中夹了一块豆腐。只可惜下筷狠了点,豆腐一分为二,萧镜只夹到了其中一半。
“倒也无妨。”洛怀安此时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样,自锅中捞走了萧镜剩下的豆腐:“昔日有位皇帝,年幼时曾常年佩戴芸香,继位后却依然子嗣颇丰,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宋随恍然大悟般点头道:“怀安果然真知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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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什锦锅子,本就吃得极慢。席间萧镜只道相约不能无酒,又要了一壶青梅酿来。
待到酒足饭饱,竟已到了亥时。
洛怀安与宋随一同充当马夫,先送萧镜回府。
世子府门前,萧镜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抹春和涂夏早已等待多时。远远地看到洛府的车驾行来,立刻便迎了上去。
“郎中令安好,宋公子安好。”
“两位姑娘不必担心,你家殿下已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洛怀安回身替萧镜撩开了马车的门帘。
萧镜利落地下了车去,拱手辞别二人,携了两个婢女进了门去。
风中远远地传来些絮絮之语,细听像是萧镜的声音。
“不过是晚了一刻钟的时间,算不得迟了……”
洛怀安凝视着萧镜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热气在寒雪夜凝成一道白雾,倒显得此刻的洛怀安有些像今日那口什锦锅子。
宋随在旁问他为何叹气,他也无心理会。
萧镜和他自幼相识,从前他便觉得殿下行事多有怪异之处,可又说不上来有何不妥。
前几日因着白萱姑娘一事,他对此起了疑心。今日他以那燕城锦的香囊试探,已然确定并非多虑。
他自幼侍奉的主君,果真是个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