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日洛晚之和景皓辰都待在军营中,战后还花了些时日沿路寻找还有生命迹象的北域将士,唯恐遗漏,这是景皓辰一直恪守的承诺和习惯,不会让任何一个北域将士流落在外。
两人毕竟有过婚约,整日朝夕相处,在任何人眼里都不会把他们单纯当做普通的男女,景皓辰前方排兵布阵,英勇杀敌,洛晚之则在后方治病救人,若两人已成婚,此情此景也不免让人感叹一声伉俪情深。
此事很快传到景昌灏的耳朵里,开怀大悦。
以前觉得这颜安公主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先是替景皓辰治病饶有成效,还察觉宫中有细作,这次又主动前往军中为北域将士治病疗伤,许多将士对她也是大加赞赏,听闻这两人相处甚洽,便觉着王宫里该有喜事了。
他了解景皓辰,过去对任何女子都没有生过男女之情,女子再美于他都是过眼云烟,强制的和亲之事也是一再搁置,如今倒是个好机会,能促成两人尽快完婚,有个像洛晚之这样深明大义的儿媳,何尝不是件好事。
十日之后,景皓辰带兵返回王宫,洛晚之随他一起前往大殿之上复命,百臣恭迎,此番征服了金淮部落,也算是杀鸡儆猴了,之前听闻好几个部落蠢蠢欲动,其中就属金淮部落兵力最为雄厚,互相猜忌之下也没有联手,如今也被景皓辰带兵一举歼灭,从此北域也不再有金淮部,此等杀伐,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人敢再犯了。
景昌灏当着众臣的面犒赏军队,也许诺给洛晚之赏赐,只是不知她心仪何物,上次赏赐之物也并未让她欢心,这次立功甚伟,便交由她自己选择。
王上端坐在殿堂之上,朝臣并排而站,气氛严肃,静得能听到殿外落雪的声音,洛晚之稍微有点胆怯,这样庄重的场景从未见过,就连被册封为公主之时也只是皇上下旨,在府上接旨后,到了临近出嫁的时日便前往宫中,甚至连大庆皇帝的面都没见过。
前段时间那种莽撞冲动的劲儿也不知去了哪,洛晚之怯生生地抬手行礼说道,“回王上,晚之在北域宫殿被安置妥善,衣食无忧,也不缺金银珠宝,不过,我确实想向王上讨赏一物。”
“何物?”
“一次拒绝的机会,晚之只想让王上允诺我一次能拒绝北域王室任何人所提要求的机会。”
洛晚之说着随即跪下,双手屈于胸前与地面平齐,自古以来圣旨就不可违抗,她知道这是有损王室颜面的想法。
身后的大臣纷纷议论,堂上立刻一片哗然。
“王命不可违,哪有要这样的赏赐。”
“确实,从没听闻有人敢要这种赏赐。”
“这公主到底有何目的。”
“......”
景昌灏扬起下巴,微微瞪大眼睛,面露难色,起身跨过层层黑青色台阶走到洛晚之跟前,低下头看向她,闷声说道,“寡人也想知道,公主是何意啊?”
洛晚之内心很是紧张,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或许是帝王之气太过威严,身子不受控制地发颤,眼神左右飘忽,手指发凉,话都说出去了此时也没法反悔,更何况自己必须得到这个允诺,闭上眼睛深呼吸后,叩头说道,“王上,晚之知道王命本不可违,正因为不可违,所以我要的这个赏赐大过于任何有形之物,比任何金银珠宝更有价值,我并非是想要公然抗命,只是知道生在王室,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再谨慎,但是再小心的人,也总有疏忽犯错的时候,晚之不过是想给自己一次犯错的机会,或许能过得更轻松些。”
说完这些话,洛晚之心生畏惧喘着气。
景皓辰在一旁看着跪着的女子,心里有所思虑,“父王,儿臣认为颜安公主在此次战事之中身居奇功,她研制的扶伤膏能让人的外伤迅速愈合结痂,在军中广为传用,此赏赐虽说怪异了些,但对父王而言不过一句话,父王不如遂了她的心愿,以后让公主再多加钻研炼制丹药,对北域而言有益无害,一次拒绝的机会,无伤大雅。”
他的话倒是化解了景昌灏的为难,一次拒绝的机会,在景昌灏看来,确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洛晚之最近的变化太大,本来朝中就对她颇有非议,如今在大殿之上又公然提出这种有损王威的话,不免又会落了话柄。
而洛晚之对军中、对北域在医药上的贡献确实很大,如景皓辰所说,大部分军中将士都涂抹过她研制的膏药,如今也在市井流传,造福北域子民,此等功劳,要任何赏赐都不为过。
景昌灏便允了洛晚之的讨要,众臣也不敢再妄言。
“谢王上大恩。”洛晚之即刻行礼告谢。
随后,景昌灏便让众人离去,只留下洛晚之和景皓辰二人。
“此时殿上只有我们三人,不掺杂朝政之事,只是作为长辈想跟你们聊聊。”
“父王有何事要说?”景皓辰问道。
洛晚之才从紧张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也不知王上将她和景皓辰一并留在这里要说何事,并未做声。
“寡人听说你二人在军中相处甚洽,你二人的婚事原本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定下,晚之也来北域一年有余,宫里许久未有喜事,你们是不是该完婚,也遂了寡人的心愿?”景昌灏言语轻柔,不同于刚才面对百官的严肃,就像家中的长辈一般慈爱。
洛晚之看了眼景皓辰,她也不知道王上的想法会如此跳脱,看来刚要的赏赐这么快就要用出去了,还好王上提前允诺了,只有一次拒绝的机会,就要拒绝地彻底些。
“为父已经上了年岁,迟早要退位,北域有你们守护,为父很放心,也想享享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了。”景昌灏放下在外人面前不得不端的架子,苦口婆心说道。
原来催婚这件事也是不分朝代的,古今都是如此,洛晚之正想着,景昌灏此时模样却像一位普通老人在渴求着亲情,倒是有些不忍,但是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景皓辰,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又何谈幸福,或许能如辰羽所说,借景皓辰的势力要求洛明城将母亲牌位入宗,可之后呢,之后只能一直待在北域的王宫里,再无自由,自己还想着有朝一日翱翔于天地之间呢,这一世可绝对不能为情所困,为事所累。
洛晚之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劝说王上收回成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