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叹了口气,点头承认。
反正都上了公堂,屈打成招和主动承认还是有点区别的,毕竟他就是个连籍贯都没有的街头混混,打人和被打这事没少干,现在拳头上还留着打人的痕迹,一查便知。
大意了,应该用脚。
“你为何打人?”主事再问。
“我就是看他……”
“主事大人,民女要报案。”
主事想要赶紧判完,有个声音打断,抬眼看去,那女子上前,行了官礼,主事冷着脸,“你报什么案?报案去那边排数,这里是公审。”
“民女所报的案情跟此案有关。”她将事情报述,“民女昨夜忽然想念街巷的馒头,故而早起,想买点来吃,谁知道一上街便被人尾随,幸得这位侠士一路相护,这位尾随者不肯罢休,手持凶器,欲对民女图谋不轨,只是这位侠士出手过重,不甚将其殴打成伤。”
“你怎么证明他行凶不轨?”主事人对过程不太感兴趣。
“不能证明,只有民女一面之词。”解忧道,“不过,民女上街时,路过几家摊铺,也许会有目击证人证明他有尾随之嫌。”随后她一一报出了几个摊铺的地点和名称,又说,“这人衣衫粗破,补丁数个,连他的凶器砍刀也有破口,想来是家中拮据,见机行凶劫财。”
主事人看了眼汉子,衣上补丁多,因是做屠夫的,还有油腻子,腰上随身的砍刀还在,而这个女子,身着月牙白色的凌缎,雕工绣花绝非下品,腰间还有几个玉坠子,一看非寻常人,主事人多看了两眼,有一截白色绸缎悬挂在那女子手上,似乎有什么伤。
主事问苏子,“你认可她说的话吗?事情经过确是如此?”
苏子连连点头。
认同!简直不能再认同了!
她编的他都快信了!
主事没在多问,很快派了捕快去摊铺搜集证词,便搁下几人又去忙别的,一来一回,耽误了许久。
捕快带了三个目击者以及屠夫的邻居回来禀诉,邻居纷纷说屠夫好赌家穷,三个摊铺主看了眼解忧和苏子,也纷纷说出目之所见。
毕竟大清早的,在大街上,一个混混模样粗衣麻衫的男人,带着一个衣绸名贵样貌姣好的女子,外加后面偷偷摸摸的尾随者,这样的组合想不惹人注意都难,摊主描述得绘声绘色,还说这一男一女进了巷子,那人腰间别刀,也悄摸跟了进去……
主事听完了这些,心里已经有了底,有了证人,行凶动机明了,凶器也有,浪费一大早上,主事有点不耐烦,呵斥,“大胆刁民,不仅好赌成性,意欲行凶不成,竟还敢诬告!来人,鞭笞他二十大板,押入大牢。”
屠夫百口莫辩,他本也是激情起念,后来被打又想捞点医药钱,心想这对男女混迹赌坊,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事情一下反转,除了说冤枉蹦不出来别的半个字。
人被无情的拖了下去。
半久,盖完状子上的章,主事这才想起来问她,“姑娘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抬手还让旁边的录事记一记。
解忧没有隐瞒,“家住琅琊公主府,冥解忧是我的名字,说来惭愧,没有从事什么行业,什么都不会。”
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说出来后,记案子的小录事笔尖掉墨,主事人瞠目结舌。
金陵城做事的官可以对冥解忧三个字不熟,但琅琊公主四个字是不能再熟了,前两天的十六诗案闹得沸沸扬扬,还听说那公主因此羞愤意欲自戕,让皇帝更是大怒,那诗词也成了禁语,提一句多半脑袋不保。
这种节骨眼上,绝对无人胆敢来冒充那位公主!
虽然这位琅琊公主没什么权力,但面子还是给的,衙门一个小小主事岂敢得罪,吓得主事从上面过来,开始了一顿寒暄谄媚。
解忧客气应承,又语声悠然,“主事大人,这位侠士见义勇为,救了本公主,是否有什么奖赏?”
“呃,当然得赏。”主事大手一挥,“来人,去提赏银……十两。”
不一会儿,赏银递到了苏子面前。
苏子看着她,“我能拿吗?”
解忧点头。
“我真的能拿?”苏子还是不信。
她再点头。
眼神里说明了一切。
磨叽什么,给你的,就拿着吧。
主事和蔼可亲,直到把两人送走,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对着后面的捕快一顿批骂,“这是谁抓来的人,你们瞧瞧,有眼不识,干什么吃的!你们都不要自己饭碗了是吗!”
有捕快觉得无辜,苦了脸色,小声嘀咕,“是巡卫发现斗殴,押着送来的,我们也不敢不收啊……”
大街上,苏子小心翼翼的摸着这块大锭银子,啃了好几口才确认是真的,头一回觉得,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打人还能领赏钱?
这声老大果然不是白叫的。
苏子有点激动。
刺激,这才叫刺激!
但苏子还是有点担忧,毕竟她编的话漏洞百出,苏子道,“老大,你就不怕他把赌坊供出来?”
“那不正恰巧说明,他输光了钱,恼羞成怒,不是激情犯案未遂,而是等了一晚上打算蓄意谋杀,这罪名会更严重。”解忧耐心的跟他解释,“他玩牌手法熟练,说明他赌坊混得多,把赌坊供出来,就是得罪赌坊主,越好赌的人,越不会这么做。”
说着,还看了他一眼。
宁愿承认殴打,也不提赌坊半个字,活生生的例子。
苏子深以为然,然后又道,“那如果他要是破罐子破摔,谁也不怕呢?刑律严禁聚众赌钱,只要参与,鞭笞三十,何况你还撒谎,要是让那主事知道,你这娇嫩的小身板就得挨打了。”
“我不会。”解忧看他,“但你会。”
苏子不解,“为什么?”
没多说什么,解忧拿走他的大锭银子去换了小碎银,送了两颗给一个小孩,跟那那小孩悄声说了什么,小孩点点头,听话的去了衙门。
剩下的碎银,解忧还给了他,“昨天晚上弄坏了你那些机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