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给宫里提供药材,本是一帆风顺的前途,是铁饭碗。
可变故发生在十岁那年,父亲外出采药,坠崖而亡,母亲也在那以后病重,在他十三岁那年病逝。
母亲是不懂药理的,医药铺子被那些伯父叔父们搅得一团糟,祖宗百年家业毁于一旦,孤儿寡母却无力回天。
段惟清倒是懂一些药理,可他的那些知识,并不足以他带着病重的母亲重振旗鼓。
郁郁寡欢的时候,他意外结识了唐勉,唐勉看中他,知道他想学医,二话不说便把他收入门下,成了他的徒弟。
林氏是商贾出身,最懂这些铺子经营的事情,夫妻俩成婚多年未育,骤见惟清,几乎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两人联手着帮着孤儿寡母夺回了药铺,可惜,段惟清的生母还是在那一年冬天病逝。
自那以后,段惟清住进了唐家,唐勉夫妇几乎是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在养,一晃已经七年,他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
他从思绪里回神,无奈一笑,说道:“药铺可离不了师娘,至于我的事情吗……不急。”
林氏“哎哟”了一声,说道:“你从前就说,等你升了御医,就要考虑这桩事情的,可后来圣上驾崩,又不能办喜事,可这总得有个人选不是?若不然,这御医之上还有院使和院判,莫不成我和你师父还要等到那会儿?”
段惟清无奈一笑,看了一眼唐勉,满眼的哀求,似是在寻求他的帮助。
师徒二人几乎是朝夕相处,怎能不懂彼此心意,唐勉会意,起身拉着林氏往一旁寝殿里去,一边说道:“前些日子,我经过胭脂铺子,得了个时兴的口脂,总忘了给你,这会儿想起来,你快随我去看看好不好看。”
人声渐渐淡了,段惟清才从后院出来,准备去前头书房坐会儿便回自己在东跨院的住处的。
只是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须臾,唐勉自外头进来,就听见徒弟欠嗖嗖地说道:“把我师娘哄好了?”
唐勉抬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伸手点了点段惟清,才在一旁坐下,又问道:“你啊你!你不同你师娘说倒也罢了,你倒是同我说说,你到底作何打算?”
段惟清勾了勾唇,把自己并没看进去几个字的医书搁置在一旁,有些纨绔地说道:“先帝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未满,虽说百姓只是一个月内不可嫁娶,可咱们到底是在天子脚下行走之人,我可不敢轻易谈论婚事。”
没等唐勉说话,他就已经起身往外走了,一边摆手一边说道:“师父别急,我暂且还不考虑这些,便是要催,也且过了明年新春再议吧。”
段惟清回了东跨院的住处,其实他在外头还有一处宅院,是段府从前的所在,一处西路四进东路三进带花园的四合院,当日父母故去后,连带着老宅,也被那些伯父叔父们据为己有,若非师父和师娘出手,夺回药铺又夺回了宅子,把那些狼心狗肺之徒寻了由头打发去了南边和北边流放,这宅子也到不了他手里。
他本是要回来住的,但头几年,唐勉夫妇总担心他一人住着不好,所以才让他住在唐家,这一两年,他倒是时常回去住两日。
入夜,夜渐深也渐渐寂静,他想着今日晚间师娘说的话,倒是真的不急,但私心里,也是当真想找一个钟意的女子,带去段家祠堂里,给父亲和母亲看看。
睡意渐渐浮上来,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今日镜月馆里,晋太贵人未曾说完的那句话,她到底喜欢醉庄里的哪一样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