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挑眉:“君先生为何在此处?莫不是又得了我阿兄的命令?” 君照雪:“太子之令,不敢不从。” 看来这是要监视了? 想起今日还有要事…… 沈灼放下车帐,头疼的说:“上车吧。” 叶听霜温顺的眉眼骤然凛厉成冰,回想起了小殿下曾坦言要钓足君照雪胃口的事。 最碍眼的人来了。 君照雪正要登上牛车,侍从白笑赶忙伸手:“郎君,奴扶您上去吧。” 君照雪疏离的笑着,像是戴了一层虚假笑面:“不必。” 白笑是宁国人,侍奉在君照雪身边并不算不久。 他又想起今日对宁国极其重要,便想将手中纸条递给君照雪。 今日密谋事关籍田之变啊! 晋朝七皇子算什么? 再说七皇子丑陋是有目共睹,前些时日没脸没皮的缠着郎君,毫无自知之明。 白笑火急火燎的伸出了手,谁知刚一触碰到君照雪的手指,君照雪便猛地抽回了手。那力道之大,足让白笑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差一点没站稳。 白笑面露错愕:“郎……君?” “你倒是会替我做主,连我做什么你都要插手。” 君照雪起初笑意还能勉强遮掩,而如今脸上只剩下了冷淡。 白笑脸色煞白,聪明的听明白了君照雪在指什么—— 今日陪伴七皇子比密谋更加重要。 回想君照雪的手段,白笑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任何置喙:“奴该死!不该催促郎君!” 君照雪却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晾得他愈发颤栗和恐惧。 待到牛车启动,白笑也只敢和外面的车夫坐于一起。 牛车直奔太师府而去,行至途中却雷声大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很快便落了下来。 自从入春以来,今年的雨水便多得出奇。 雨珠起初如珍珠,而后便淅淅沥沥狂奔而下。 石子般的雨滴,让牛车负重难行。 青石街道的百姓人影逐渐稀疏,许多人都着急跑回了家,想躲一躲这明眼一看便会下很久的大雨。 颠簸中的沈灼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上次去叶家私苑时,便担忧他的身体。 君照雪不自觉的拧了眉头,目光下意识的瞥了过来。 沈灼的身体,未免太过虚弱了。 那个曾经明媚、放肆到让人厌烦的人,却如褪色的古画,渐渐失去曾经的鲜活。 仿佛那不是咳声,而是戳进心里的刀。 君照雪:“殿下不好生养着,为何非得今日去太师府?” 沈灼接过君照雪递来的水囊,润了润刀割般的嗓子:“老师等不了,我须得快些……再快些……” 叶听霜按下正要递水囊的手,用力得几乎要将囊口的木塞压得变形。 他一向最擅长克制和忍耐,今日却屡屡失态,君照雪还真是小殿下心尖之人啊。 牛车行速缓慢,白笑便将目光留意到了车内。 在接过水囊时,七皇子也不慎触碰了郎君的手指,郎君却没有半点不悦。 白笑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一块石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为……何? 郎君对他的触碰感到厌烦,却对晋朝七皇子的触碰毫无反应? 白笑呼吸急促,难忍的朝着牛车里喊出了声:“郎君!” 尖锐的声音似刺破了怜悯,君照雪的眼神逐渐清明,像是在迷雾之中拨云见月。 他是……怎么了? 君照雪抿唇:“莫要大呼小叫,以免惊扰了七殿下。我知晓你担忧我的身子,等今夜回去后便请医工,这总行了吧?” 白笑略略松了一口气,看来郎君还不曾忘记今日密会。 太好了! 沈灼喝了水,嗓子稍微舒服了些:“这雨是越下越大了,或恐满城积水,你晚上能回去?” 君照雪的笑都像是蒙了一层雾:“劳烦殿下忧心了,不打紧,哪怕因雨势太大而无法回去,便在留宿的地方请‘医工’也行。” 沈灼一语成谶。 牛车的车轮卡在了泥泞之中,车夫的身上被大雨淋湿,低低的喊道:“殿下,恐怕今日去不了太师府了,车轮坏了。” 沈灼:“……” 今日真够不顺。 车夫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座建筑物内便有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微掀的车帐外,正站着一名身高九尺,体型健硕的胡人部曲。 沈灼一瞬便认出了他,便是那日在叶家私苑时,沈倦支使着送手炉的胡人部曲,还被自己用长剑刺穿了手掌。 沈灼:“你为何在此处?” 雷文力瓮声瓮气的抱拳:“远远瞧见七殿下牛车损坏,雨又这般大了,六皇子命我来邀七殿下去王府避雨。” 沈灼将车帐撩得更大,朝着上方瞥去—— 二楼阁楼,雨滴正拍打着瓦片,沈倦推窗远眺,正在接雨的手像死人一样苍白。 不怪他认出沈灼的牛车,实乃太过显目。 太子为了彰显自己的宠爱,对弟弟格外大方,沈灼吃穿用度皆为最好。 “清昭。” 那一声轻唤,两人的目光便撞到了一起。 沈灼眼皮一跳,没成想在途中撞到了沈倦:“六兄,好巧。” 他对沈倦前所未有的戒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