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寻就抱着孩子跟着她往厨房走,边走边轻轻地拍怀里软软的小身体。
“你这什么直男审美,这裙子看着像咱们家窗帘。”
余照将裙子挂到衣柜里,
“你再看到别买了,壮壮哥上次跟我说,他家孩子穿小的衣服都在呢,哪天让咱们去拿。”
盛寻嘟嘟嘴,对于余照说纱裙像窗帘不敢有什么表示。
“孩子长得快,正好甜甜能捡一段衣服穿,现在小孩的衣服怎么也这么贵?随随便便就三四百,也就我哥和我嫂子那样的家庭负担得起。”
盛寻帮甜甜扶着奶瓶,闻言笑了笑。
余照走过来要抱孩子,“我来吧。”
“我抱着吧,等会儿还得拍嗝呢。”
“你算了。”余照带了几分强硬,“你要累死啊,快睡觉。”
如果有什么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评选,盛寻一定会给被子投上一票。
被窝柔软干净,还带着余照身上的香味。不知道是身体乳还是头发精油,还是她皮肤本身的香味。
他将夏天的小薄被拉到脸上,舒心地闻了好几下,让余照看见肯定又要骂他是变态了。
困意是从哪儿涌上来的呢。
眼皮好黏。
卧室门开了又合。
余照拉开一点被子钻进他的怀里,盛寻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低头,正好碰到余照吻上来的柔软嘴唇,于是他满足地舔了下嘴,收紧抱着她的胳膊,越来越困。
“盛寻。”
是余照的声音。
“嗯。”
他听到自己应答,真奇怪啊,明明嗓子也没发力,这也许是从他的心里发出去的应答呢。
“你要记得回家的路。”声音清脆好听,无比澄澈。
“好。”
“记得回家。”她叮嘱小孩子一样。
“知道啦,老婆。”
可是,可是这条路好难走。
他被呼啸狂风迷了眼,被路上的绊脚石绊了跟头,被头顶的烈日晒得昏头。
渴得要命,身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累到眼睛都不想睁,他疲惫到了极点,费力地原地翻了个身,不顾身下是干涸成粉末的黄土,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土也好烫,烙得后背像是贴在没刷油的热锅上。
你要回家。
什么?到底谁在一直念叨啊,他拧拧眉,手指摸身下干燥成沙的黄土。
别吵他睡觉。
“圆圆,你千万别哭,更不能把眼泪滴在盛寻的身上,记没记住?”
“为什么?”
即使不睁眼,他也觉得这声音好动人。
“眼泪滴在他身上的话,他走得不安心。”
片刻沉默,那声音痛苦质问。“凭什么?凭什么要他安心?我要让他回来。”
你要回家。
一颗滚烫灼人的眼泪,滴在他的脸颊上,这一瞬,冰冷江水留在灵魂里的阴冷潮湿都被蒸发如烟。
那滴眼泪渗进他的皮肤,流经四肢百骸,占据了他不再跳动的心脏。
回家。
他咳嗽一声,缓慢睁开了眼睛。
眼眸里都是不甘心。
日薄西山,卧室里没有开灯。
瘦削的人影倚在窗边,窗外黑沉沉,使他的脸也隐匿在黑暗里模糊不清,与黑暗融为一体。
“寻寻,下楼吃饭了,你怎么不开灯?”
荀铮笑着进来,随手啪地摁开卧室灯开关,过来搀扶他。
“大家都在等你吃晚饭呢...慢点走。”
他借力靠在哥哥的胳膊上,想起来挂念的车座子。
“这几天你帮我喂猫了吗?”
下楼梯对他来说,是会抻到背上伤口的,两个人动作缓慢,听到荀铮讲。
“前段时间都是我喂的,最近我在家陪你,我联系黄矛让他帮着喂了,不能让你的猫饿死。”
“嗯。”他的额角渗出细汗。
荀铮加大了力气撑住他,
“再慢点...对了,橘色的猫生崽子了,黄矛说好几只呢,最近总是换人喂他们,所以有点凶,不让摸,不然他就给你拍照片了。”
“是么。”
他说完才发现荀铮一直盯着他脸瞧,神色里都是探究。
“寻寻,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我挺开心的。”
“但你根本没笑啊。”荀铮说,“自从你在那个烧伤病房醒过来,我就再也没见你笑过,感觉你的表情好可怕....看起来有很多心事一样,整个人的温度降下去好多。”
“有么。”
就算是吃饭也没能挡住几个家长吵架。
奶奶垂泪,抚摸他的脸,
“听话啊,以后咱不去清河了,那地方不安全,在家里多好,不会受伤。”盛寻抬起头,看到奶奶夹给他的菜,想反驳的话欲言又止,随后选择了沉默扒饭。
这个态度惹得爷爷不高兴,但看到他苍白的脸也没忍心骂,将怒火转移到荀自强身上。
“要怪就怪你们两个,简直是胡闹!溺爱!
哪能任由孩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以后就老老实实在锦绣待着,省得那人贩子又报复。”
“我们也没想到她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谢淑梅叹气,
“她为了报复寻寻,差点把他同学烧死了...”
“下次碰到这种事儿可不敢再去冒险。”
奶奶说完这句,他心里涌上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痛,不去的话余照就要死在那里了,他的背现在还疼,如果这样的伤出现在余照身上一点点,他都没法原谅自己,太疼了。
何况,对于余照来说,这就是飞来横祸,她不该受到这样的伤害,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这个倒霉鬼。
想到这,面对奶奶再次来抚摸他的手,他没什么表情地别过头,淡淡说。
“等我伤好了我需要回去一趟。”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