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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1 / 6)

第三十八章

这两日注定是不眠之夜。

自从晋宣帝当着众朝臣的面儿,宣布了叶家大案主审为七皇子后,清流在讨论,世家也在讨论。

此刻——

王家画舫。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秦淮河畔停靠着一艘画舫,檐角的朱红灯笼倒映于水面,荡起一片活色生香。

画舫内,传出笙歌曼舞,欢笑嬉戏之声。

王靖无心酒宴乐伎弹奏的新奇西凉曲,面色阴沉的催促:“为何还没来?”

“奴再催催。”

家奴擦了擦额间冷汗,躬身走到船头。

月华之下,王元鸿乘坐了一艘小舟缓缓驶来。

家奴松了一口气,待小舟走进便躬身迎了上去:“三郎,你可算来了!”

王元鸿面露疑惑:“二叔今日颇为着急,究竟所为何事?”

家奴偷偷传达道:“三郎务必小心些,司徒大人今日心情不佳。”

王元鸿心头一紧,提心吊胆的走到了画舫内。

“二叔,侄儿来晚了。”

王元鸿并不惧怕生父王珪,反倒极其惧怕这位雷厉风行的司徒大人。

他刚一露面,便却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日催夜催,催了你三次才赶过来,你可真是好大的谱儿。”

王元鸿发虚的小声回道:“侄儿那是有正事要做。”

“正事儿?”

王靖冷笑,骂得更狠,“同你那些狐朋狗友开清谈会算什么正事儿?好,好,好,我今日便教教你什么叫做正事儿。”

瞧见王靖拿了茶盏便要丢来,王元鸿惊得用双手做档:“二叔息怒。”

王靖怒目:“说了多少次让你讨好七皇子,你偏偏不听,王家怎么出了你这个蠢人!”

王元鸿本在求饶,一听沈灼的名字顿时气息不顺,回怼道:“二叔根本不清楚那日桓家被围是怎么一回事!沈清昭蛮横至极,侄儿如何能讨好这种人?若王家非要选个皇子支持,倒不如选六皇子!”

桓家和王家是政敌,绝不可能选生母出身桓家的太子。

仔细算算,六皇子便是唯一人选。

“混账!”

王靖气急,将手中茶盏丢出,茶水飞溅了一地,“你知道朝野发生了何事吗?七皇子拿住了叶家大案,就要一鸣惊人了!”

王元鸿脑子嗡嗡作响:“什么!?”

王靖黑着脸:“你们底下的清谈会难道没说过?”

王元鸿也知晓了利害,忐忑的开口:“侄儿在清谈会上,也有、有所耳闻了,可侄儿还以为是那人胡吹,根本……”没放在心上。

敢情竟是真的。

他的脸刺辣辣的疼,活像是被人打了几巴掌。

王靖深吸几口气:“你们下面都是怎么说的?”

王元鸿颇为不愿,还是将那些话转告给了王靖——

“知道吗?现在建康城大小茶馆,可都在谈论七皇子啊。”

“传了什么?莫不是说他蛮横?”

“非也,都说七皇子敢为翻案而得罪世家,实乃品性高洁,我辈之典范。昔年那些荒唐传闻,不过是七皇子为求自保所做的藏拙罢了。七皇子真是不同寻常啊,真是让人神往!也不知何时能结交一二。”

“哈哈哈哈,得了吧,轮得到你吗?谢家和路家,不是早早就凑上去了吗?”

王元鸿极厌恶沈灼,又和沈灼是情敌,要他说出表扬吹嘘沈灼的话,不亚于扇他的脸。

可王靖非要听这些,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王靖无力扶额:“终于……上下都波及了吗?”

王靖长叹一声,看向了席间的另一个人,“谢兄,你都听到了?”

跪坐席间的人正是谢垣。

王元鸿这才留意到那边,他靠在画舫一角,被悬挂的帷幕遮掩,半遮半掩的露出一道模糊身影。

谢垣放下手中酒盏,朝着席上的王靖辑礼:“多谢王兄,谢某知晓了。”

王靖似有似无的打探道:“你说刺客为何会无故逃到桓家,这又是谁的手笔?”

谢垣苦笑:“太子,六皇子,总有一人吧。”

王靖大惊:“那两位为何要布下困局?难不成真的认为有这个必要?难道——”

他们当真将七皇子视作对手吗?

王靖面容铁青的深想了下去:“那两位聪明绝顶,却都把七皇子是做心腹大患,看来七皇子那受人诟病的十年的确是藏拙,这位七皇子,似乎更不简单啊。”

殿审,太学府,叶家私苑,以及前日的桓家被围……

一桩桩,一件件,不仅是他,乃至朝野上下,再也无法忽略这位七皇子。

谢垣更加沉默,看上去心情不佳。

王靖又吹嘘似的观察道:“你家那位小家主,可比我这侄儿眼光好,早就慧眼识珠投了七皇子门下。”

谢家恐要一朝翻身啊。

晚了一步,终究是不可及了!

王元鸿心里不服,觉得二叔贵为司徒,王家又是世家之首,何至于去讨好一个草包皇子?

再说了,他四方好友甚多,又怎么比不过一个只知在家中醉生梦死的谢离疏了?

谢垣可笑不出来,面上堆满了苦涩。

若没有前任家主私吞军马案银钱一事,他定要敲锣打鼓,舍了这张老脸也要向昔日好友炫耀谢家出了个有胆魄的家主。若混到了从龙之功,谢家便真的能崛起了。

然而事实便是,七皇子铁了心要追查军马案,注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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