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是婆婆的声音。
公子桑看了下阿粟的脸,又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很快就做了决定,将自己外袍脱下轻轻改在阿粟的身上,转身就回去了。
迎面就是婆婆焦急的脸跟生气的语气“跑哪去了?”
之前那个起火事故也是因为桑贪玩不着家,婆婆没能即使发现,所以她对此还是有点介意的,生怕他在出事,但实际上桑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是范氏族长,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但是亲人就是如此呀,明知你什么都好,还是会忍不住担心的。
“没呢,就是走着走着累了就躺着睡了一会。”公子桑一边安抚着婆婆,一边挽着她往回走。
阿粟醒来已是月初上。
不似白日的燥热,夜晚的风吹着有点起鸡皮疙瘩,阿粟揉揉冻得有些冰凉的手臂,这才发觉身上盖着一件青色的外袍,布料比较常见,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应是刚在山坡上躺着的那位吧,阿粟不好意思得把袍子扯了下来,只能先回去,然后再问问刘管事,能不能找下这外袍的主人,心想着就往回走。
大概是下午睡了一会,晚上婆婆睡了之后,桑反而有些辗转难眠,一个人在月下散步,走着又想起今天的阿粟,上次元宝调查的结果说她没有继续呆在他安排的地方,反而是选择离开,她说留下是因为有人值得,离开依然是有人值得。辗转了很多地方,来到这,说是因为两姐弟的原因选择留下。前几天见她不管风雨也要回去,不知是什么心里作祟,派了个人跟着,回来说的是两姐弟的姐姐恰巧去世了,于是他又悄悄在花姐送去的安抚金内添了一些,怕她察觉不敢放太多。
老管家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又瘦又黑,眼眸低垂,没有姑娘家的模样,时刻带着提防,他说让她在旁侍候,要求是女扮男装,那时的他还稚嫩,还会对可怜的人心软,他想帮她有一技之长,可以有力自保,便时常带着她外出,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他从小耳濡目染,实践起来不难,也不容易,他好几次都硬着身板撑着,每每心疲力竭之时,见她比任何人都认真的神态,倒是给了他很多心理安慰。即使不说一句话,仅以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宽慰他,是属于一种对他本人的肯定,而不是对他身后的人肯定,他用问她同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理的方式,也是在问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她的回答常让他眼前一亮,因为他两的想法很相似,所以在他看来,并不单纯是帮助她,也是帮助自己复盘确认这个想法。
她意料之内的很聪慧,仅一两年就初见雏形,老管家说很像他,他竟也会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三年结束,他秘密脱身回了家,却不忘给她安排去向。后来回家族中叔伯的为难,爷爷的离去以及接手后的一系列麻烦都让他忙的不分日夜,自然也无心了解她的动态。
不知不觉公子桑走到下午阿粟躺过的位置,早已没有人,只有压弯了腰的草才让他分辨是躺在这儿。
经过大家的忙碌,样品已经基本确定好,阿粟很用心,她想通过这次,能让阿城一起过来,两个人也好互相照顾,如果能帮阿城找到自己喜欢感兴趣的方向,那样她就可以不用这么担心阿城了。
“今天又是样品确定的时候了,希望公子桑不要那么快赶回来,”花姐是这样偷偷说的,在刘管事这里花姐好像都要活泼很多。(公子桑对外说去了南部谈生意,大家都不曾想到他会一直呆在花圃。)
“这次应该是没问题的”刘管事说。
“自然,娘子辛苦劳累将近三四天未曾合眼,样品之事确定后要好好休息一段,其他的就交给其他管事吧。”范掌柜一边叫人摆好样品盒,一边心疼夫人道。
“范掌柜这几日没人暖被窝?这么殷勤可吃不消。”花姐揶揄道。
“胡说”刘管事撒开范掌柜伸过来的手,对花姐摇了摇头道“公子虽说不会来,但我们该做的要做好,其他的少贫嘴。”
阿粟一直站在一侧,未曾说话,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走运,太张扬只会适得其反。
不一会,公子珏来了。
由刘管事依次介绍了面脂、口脂、胭脂粉膏,还有此次口脂纸,一整套的妆奁盒,大气且精致。
“公子,以上就是此次本店为苏氏单独定制的胭脂套装。”刘管事说完。
“竟比之前看过的都要齐全,且有不同颜色,思路清奇,外形精美,妙哉。”公子珏满眼惊叹,眼神偶有透过众人看向一侧的阿粟,一如既往低垂着头,竟有些许可爱。
“得公子一句妙,已是难得。那我即刻将样品送至苏府。”范掌柜喜道。
一句说可以送至苏府,在场的人都是一喜,终于可以回家了。花姐跟刘管事她们都相继离去,阿粟也准备跟着一同回去,岂料身后“姑娘可有空?”
是公子珏。
阿粟转过头道“公子,有何吩咐?”
“无。”公子珏笑着说“貌似珏与姑娘有缘,那日姑娘谈起口脂制作,神采飞扬,与刚见到的姑娘倒是有些不同。”
阿粟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之前将他认作是‘公子’,尚有疑虑。
未等阿粟的会话,公子珏说道“姑娘陪珏逛逛花圃吧,上次有任务在身不能专心感受,现在这时辰尚早,一同?”
不容拒绝的语气,阿粟点点头“公子请”
花圃的采摘因为已经接近尾声,所以工人都集中在工坊那边,阿粟在这边已经很熟悉了,尽量都是避免人群,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麻烦,又因为花圃基本都是等待翻新的花田,无花可赏,于是阿粟走向了另一边,目前接近入秋,山中树木大量落叶,但是草地仍是绿油油,非常茂盛。
不知怎么走到路的尽头是一座被烧毁的房屋,年岁已久,却无人修缮,给人一种萧条落败的苍凉感,阿粟倒是从没来过这里,显然已经是尽头了,阿粟想转身与公子珏说是否要回走,却见他身形停滞,面带恐惧,仿佛这让他想起不好的事情,两颊有轻微汗珠滚落。
“公子”阿粟犹豫了一下,将怀里的手帕递给公子珏。
公子珏似是发觉自己的异常,强行压制自身的不适感,面带微笑说“谢谢姑娘,到尽头了,回走吧”
于是他没等阿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