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皂白就怪起大小姐呢。
谢芳菲自刚才起就没有说话,这会儿望着众人不忿的目光,心里明白今日的计划已然失败,只是她颇有些不解。
刚才自己明明亲眼看着谢芳华喝了那杯酒,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人事不省,任人摆布才对,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还能让人将陈荣打成这样?
莫非,她早就有了防备?
想到这里,谢芳菲抬眼望去,见谢芳华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心里猛地一跳,率先移开了视线,冲陈氏道:“阿娘,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表哥伤得不轻,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给表哥看看吧。”
“对对。”陈氏此刻正慌得六神无主,听了谢芳菲的话,总算缓过神来,连声吩咐着,“快,将表少爷抬去正院,去请大夫,快去!”
仆妇们抬的抬,请大夫的请大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随着陈氏和谢芳菲的离去,园子里的人呼啦啦一下走了大半,谢芳华微微垂眼,望着被酒渍晕了一截的云袖,略显苦涩地笑了笑。
“阿爹,女儿到底该怎么做?”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夜风、蝉鸣,还有一片虚无。
陈氏请来的大夫诊断过后,确认陈荣一条胳膊和左小腿皆已骨折,以后就算养好,也是废了,这一结果让匆匆赶来的姜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的儿……”
不是姜氏扑过去哭天抢地,陈氏的弟弟陈彪差点认不出榻上那个男子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哆嗦着手指着陈氏,“大姐,你给我说清楚,今儿个来之前荣儿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伤成这副模样!”
亲弟弟这般声色俱厉地责问,让陈氏倍感心虚,“就是……一点小误会……”
她哪敢照实说是不舍得赔嫁妆,才会想着设计陈荣和谢芳华生米煮成熟饭,结果害得陈荣被谢芳华打成这副样子。
“小误会?”正哭得无法自已的姜氏,闻言瞪着血红的双眼冲过来揪住陈氏的衣领,指着榻上的陈荣道:“我好端端的儿子,在你们家走了一遭,就变成这副样子,你跟我说这是一点小误会?!”
“他可是你唯一的侄子!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毒妇!想配个病恹恹的女儿给他就不说了,现在还将他毁成这副样子!可怜我的儿啊……”姜氏又是伤心又是恼恨,伸出尖尖的指甲就在陈氏脸上抓了一把。
陈氏惊叫一声,跌坐到地上,脸上被姜氏抓出几条血淋淋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似乎是被她那一声惊叫吵到,榻上的陈荣忽然醒了过来,只是刚一睁眼就惊恐地哇哇大叫起来,“娘啊,救命啊!疼死儿了!”
姜氏和陈彪见儿子醒了,也顾不上去责问陈氏了,双双围到榻前,陈彪道:“荣儿,你怎么样了?哪儿疼?”
谁知他不问还好,一问陈荣就觉得自己哪哪都疼,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像个小孩一样哭嚎着:“爹,娘,好疼啊,疼死我了!我要回家!快回家!”
姜氏心疼得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下落,一口一个心肝肉地叫着,“好好好,咱们回家,回家。”
夫妻俩扬声命人抬上儿子,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陈氏仓惶着从地上爬起来,补救道:“荣儿现在伤得这么重,还是先在我这养养再回去吧。”
“不必了!我怕我儿子在你这再待下去,命都没了!陈雪,今日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咱们没完!”
冷冷地扔下这几句话,姜氏转身出了屋子。
陈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呆了半晌,嗷地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