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林清语告别张氏,带着元宝匆匆进了城,说是要做什么市场调查。
晌午时分,两人回白溪村吃了午饭。
午饭没过多久,在张氏一脸担忧的目光中,林清语指挥着元宝,两人怀里抱了一堆东西,再次准备进城。
“清语,”张氏还是有些担心,“你二人都是小孩子,东西卖不出去不要紧,记得保护好自个儿。”
林清语一身男装打扮,闻言微微一笑,“娘别担心,绝不会卖不出去,我今日可是做了许多准备的。”
张氏见自家女儿一脸笃定,又想起她小小年纪,却彷佛一夕之间长大,心里不免心酸,“那你二人早去早回,娘和弟弟在家里等着你们。”
林清语乖巧点头,元宝亦如是,随后两人一齐向城中兴盛坊走去。
兴盛坊处在街肆中心,周围住着不少富人老爷,堪称城中七坊八巷最有钱的地界儿。
如果要高价卖点什么的话,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两人上午就踩好了点,挑在一棵大柳树下支起了摊,林清语将包袱里的瓷瓶和瓷盘都竖起来立着,怕被人看见似地,又一一用黑布盖上。
按照林清语的吩咐,元宝在摊子旁边立了块白底黑字的大招牌,上头的字大得显眼,一共三行,十丈开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诚售瓷器,一器一两纹银】
【所售有限,唯有缘者可得】
【无缘者拒不售之】
兴盛坊热闹喧嚣,引车卖浆的小贩络绎不绝,然而再贵的摊子也不过几十文的买卖,林清语贵到离谱的招牌一出来,立刻引了一大波人过来看热闹。
“这什么金贵东西,一张口就要一两?”
“是啊,瞧见没,关键这还用黑布料挡着,这不是卖关子是啥?”
“瓷器是贵,可什么时候这么贵了?”
有实在等不及的,直接冲林清语吆喝出声,“喂,小子,你卖的什么东西,赶紧掀开来大伙瞧瞧!”
“大家别急。”林清语比划出个十字,笑道,“掀开可以,但我这是好东西,看一眼就得十文钱,在场各位有谁愿意出吗?”
“......”一听说看一眼都要钱,众人立刻都是一缩头,但到底是好奇,围观人数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他奶奶的,什么破东西...嗝儿...遮遮掩掩的臭显摆?!”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汉,他吵吵嚷嚷推开人群,醉醺醺指着林清语,“快给老子掀开...嗝儿...让爷爷瞅瞅,你这卖的什么玩意儿!”
这人身上都是酒臭,显然是喝大了想找事儿,围观者一半嫌弃地后退,一半存了八卦心思,想看林清语两人如何应对。
林清语似乎是惊了一下。
“想看可以。”她很快淡定下来,却只是伸出手,“只是要掏钱,客官,你有吗?”
“哼,老子没有又如何?”
“没有的话看不了呢。”
林清语一脸平静,可这模样落入醉汉眼里,倒彷佛是嘲讽,他猛地上前,抬起一脚就要踹了这摊子——
众人的眼都瞪圆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清语背后飞快蹿出几个武行打扮的人,啪一下将人踹趴下,又三两下反剪其双臂、锁至背后,疼得那醉汉嗷嗷直叫。
“疼疼疼——”
只见林清语上前蹲下,笑意盈盈,“您还想看我的瓷器吗?”
那醉汉疼得脸红脖子粗,酒看样子醒了大半,连声道,“不看了不看了...”边告饶边哎呦哎呦叫着。
看了这么一出热闹,众人心头更是好奇,这黑布底下,到底是什么?
没一会儿——
“喂!本小姐出四十文,我倒是要瞧瞧,看你卖的到底什么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好几个富家小姐、公子模样的人竟结伴从人群后走过来,为首的红裙小姐二话不说,直接就扔了一串铜钱在摊子上。
“这不是绸缎庄的李家大小姐吗?”
“...还有周员外家的少爷。”
“可不就是,这几个都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
林清语眼睛一亮,铺垫了这么久,到底还是等来了几个目标客户,但愿他们识货才好。
元宝数数银钱,扔过来的钱串子只多不少,连忙给了林清语一个眼神示意。
林清语看了为首的李家小姐一眼,也不惧对方嚣张泼辣的态度,直接冲她莞尔一笑,然后依她所求,一一掀开了瓷器上罩着的黑布。
被她这么一笑,这李家小姐嚣张的态度去了几分,低头看向那摊子——
咦,竟是四幅画。
四个瓷盘一一竖直排列,从左至右,圆盘中央分别是浓墨重彩的四季风景图——
春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浅草茵然。
夏景,繁花朵朵,绿荫片片,影入池塘。
秋景,黄叶盘旋,晴空一鹤...
冬景,孤舟老翁,独钓江雪...
每一幅都瑰丽无双,色彩妍然,浑然乃大家之作。
李家小姐家财万贯,家中陈列不少名画,可见到这四个瓷盘上的画,她还是瞪大了眼睛,“这是你画的?”
“是。”林清语微笑,“不过不是画,是刻上去的。”
“刻?怎么刻?”李家小姐更惊了,连忙托起瓷盘细看,她摸上去,感受到细微的凹凸质感,再将其放到光下,又能感觉到疏落精致的光影变化。
李家小姐:“你用什么刻的?”
林清语:“刻刀、锤子。”
听到这里,李家小姐身边的几个公子小姐都不淡定了,他们都是能买得起瓷器的人家,都很清楚这瓷器有多坚脆,可这摊主竟然在瓷器上动上了锤子刻刀,神奇的是,这瓷器不仅没崩裂,还呈现出了如此细腻生动的立体风景。
这技艺、这画工、这巧思,绝对是前所未见!
“确实是好东西。”李家小姐当即拍板,“这四个我都要了。我家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