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每个士大夫观点都不尽相同,心想,指不准,他会觉得她答的还不错呢。
闻锦才不要再继续和他说她的伤心史,转眼把话题引向了另一处。
后来,东聊西聊的,他们缓缓走出了小镇门口。
站在回城的马车前,晟云洲颇有风度地站在身后,先将她护上马车。
车夫将车墩放下时,闻锦的关注点并不在前方,侧首,望向镇门口并肩前行的一对老人。
那对老人看起来已经十分年迈,两个人的腰身都佝偻了起来,步履蹒跚,相护搀扶着,朝前缓步前行。
却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的唇角都勾着笑纹。
“怎么了?”晟云洲见她杵在原地,顺着她的视线询问。
闻锦回头看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那对老人,“曾经有个人问我,懂不懂什么是夫妻?”
晟云洲顿了顿,脑海里蓦然回想起当年她为了报恩说要以身相许的画面。
他那会完全把她的话当作玩笑,也不可能回应她一个小屁孩。
不想她把他的话记到了现在。
闻锦坦然:“我是不懂的。但我想,夫妻可能就是他们那般吧。”
晟云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对相扶相守的老人。
随口拒绝小孩的托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毕竟,他也没成过婚。
晟云洲看着他们,心里只闪过一个简单的念头。
人都会逐渐衰老死亡,无一幸免。
但若有机会看着彼此一点点慢慢变老,老成像他们那样,需要相护掺扶才能出门,那这条终点不变的人生,也有另一番趣味。
但若要问他愿让谁陪他走这样的路,晟云洲心中的一霎那,只闪过闻锦的面容。
两人走上马车。
落座不久,一阵颠簸,闻锦身形不甚摇晃了一下。
晟云洲及时托住她,望着她剔透漂亮的眉眼,不合时宜地想起她刚才的择婿要求。
其实,他现在,也算好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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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赏罚分明的旨意一下来,孝仁太后点了刘曜作为钦差到金陵统揽此事。
刘曜因闻锦之前的“威胁”,一直筹谋着收拢兵权一事。
孝仁太后有意重振他的威望,把这次下江南整顿的差事顺道交予了他,等他办好了回来,顺势承袭齐国公的位子。
有关金陵事情始末的折子,刘曜俱已看过,知晓宋蔺从头至尾搅进了这趟浑水之中,当是最了解情况的金陵外官,自不可能轻而易举放他回京,命他一同留下,剥丝抽茧,帮他把这事彻查清楚。
足足拖到腊月,晟云洲这场外差才得已了结,算是把金陵的事情管了个彻底。
刘曜见闻锦同状元郎的关系很是不错,作为开明长辈,也希望闻锦可以有个好归宿,不要为儿时一诺自误终身,是以,同宋蔺共事的过程中,向来倨傲的小国舅终日对他和颜悦色。
就是宋蔺这小子看似恭谦奉承,实则并不爱搭理他。
清晨一到衙门,都是别人主动上前同刘曜打招呼,远远看见宋蔺,刘曜挥手:“宋修撰,早啊。”
“小国舅早。”
“一起去膳堂吃早膳吗?”
“吃过了。”
偶尔在长廊遇到,刘曜:“宋修撰急慌慌去哪儿,要帮忙吗?”
明明人往着府衙大门外去,边走边朝他作揖,“去出恭。”
“......”
晟云洲与刘曜作为甥舅,只差了两岁,两人从小打到大,对彼此都很是熟悉。
刘曜机敏得很,晟云洲怕和他走太近,被他看出端倪。
他最初回来,就没想过让他们知道。
眼下大周的局势,晟云洲死了,比活着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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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头回见到宋蔺没顶张谦谦君子的假面,露出一丝令人熟悉的较劲性子,已经是在回京的船上。
腊月天寒,吐气成雾。
刘曜刚吃过晚膳,从舱里出来走走消食,远远望见闻锦站在船板前看星星,迎着瑟瑟冷风,出于长辈的关切之情,他将身上的黑羽斗篷摘下,披到了小姑娘肩头上。
闻锦眼睛弯成月牙,说了句“谢谢舅舅”,低头正准备给斗篷打上结,只听旁侧与她一同站在船头的男人,冷不丁来了声:“我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