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成才，奈何慈母情深，这样快活的日子里，母亲也总是愿意满足小弟的任何要求。
这次出街，母亲亲自抱着小弟，小弟甚至不需要怎么说话，眼神流连之处，母亲都愿意买下来讨他开心，小到糖葫芦糖人，大到锦绣衣裳，燕婉看着母亲怜爱再怜爱地呵护着小弟的童真和笑脸。
燕婉跟在母亲和小弟身边，对着那些花哨的小玩意儿心痒痒，然而就算她望对着那些小东西眼欲穿，也没有人能发现——小弟看着花花绿绿的摊子，母亲看着小弟，谁都分不出多一只眼来给她。
可她真的很想要一个那样的小荷包——她看了很久，都没人发现，于是她再等不及别人发现她有多想要了，她揪着母亲的衣袖，说：“母亲，我想要一个荷包。”
母亲从母子情深里短暂地探出头来，她皱了皱眉头，眼神里的不满叫燕婉红了脸，只听母亲说：“越大越不像样了了，张口就要要要，哪家的大家闺秀这样不矜持的？”母亲随即看了一眼，又说：“眼皮子越来越浅了。什么样的好东西没给你见过？这样的香囊荷包你没见过？一眼看上去就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
燕婉低着头，看着小弟手里捏得粗糙的糖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说话。
母亲看了她一眼，摇着头说：“我原以为你是个有志气的……”
最后那个荷包母亲还是给她买了。她捏着那个粗糙的荷包，跟在母亲和小弟身后，她听见母亲同小弟亲热地说说笑笑，她说：“我的心肝儿，好久没有这么出来玩儿了，是不是？”
“你要明白为娘的苦心。教你的夫子，是整个金陵最博闻多识的，他手下教出来的学生，都是数一数二的才子！别人想请都请不来的老师！”
“课堂上的事，就都扔到课堂上去吧！读书做事，都讲究一个张弛有度！今儿，咱娘俩好好地疯一疯！玩一玩儿！”
咱娘儿俩？
燕婉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前面步子轻快的妇人。
“小姐，您想买个彩灯吗？”燕婉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同她年岁差不多的姑娘，隔着铺子问她要不要买彩灯。铺子后头坐着一个揽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正给那个玩儿累了的男孩儿擦汗，又给他倒水吃，她的脸映着彩灯里的烛火，连眼角的皱纹都浸透了欣慰和温柔。
燕婉和那个女孩子对上眼睛。
弟弟的妈妈，不是姐姐的妈妈。
她忽然就福至心灵，她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