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的?”
“你说她?那肯定了,都说了孔孟老儿一套套把她迷得死死的,她自己嘴硬不承认,现在皇帝要死了,政局有变,她这么个人,睡不着觉也正常——虽然早没她什么事了。”
“什么?陛下要死了?”
“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笠人不肯告诉我,还是阿婵告诉我的。不过也是,传开的那阵子你娘刚过。去年年初就病了,端午以后就直接躺着了,病一直不见好,虽然太医院和司礼监遮遮掩掩的,但时间久了也遮不住,慢慢传开了。听说去年年底,人已经是昏昏沉沉,时醒时睡了——你说都要死了,脾气反而更大了,听阿婵说,她有好友在乾清宫当值,辛苦得很。”
燕婉感到不可思议,她上一次见到皇帝还是在双生子周岁宴上,那时候皇帝看起来精神饱满,年富力强,叫燕婉难以想象他如今竟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
她叹了一口气,只道世事无常。
然而一个月以后,雁心就收到一个老嬷嬷的口信,要她转告燕婉,江家危在旦夕。
燕婉听了只觉得诧异好笑,江家危在旦夕,关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女儿什么事?她们把她送到监牢一样不见天日的地方来,若不是寒江雪照拂,别说吃穿,命都没了,又想要她做什么呢?更不要说她现在早已不同马应珏往来,想她做什么呢?
她想起大哥小弟和父亲,觉得已经是很模糊陌生的人了,兰英死了,杏芳走了,她对江府也没有留恋了——莫怪她,做女儿的,心要狠才是。
但她还是去问了寒江雪,心里带着无法与人言说的痛快。
寒江雪点点头,说:“是该让你知道。自陛下抱恙,宁王就铆足了劲,一直小动作不断,试图离间陛下同太子,更是伙同兵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等人提出要另议太子之位,如今检举你父亲滥用职权,私自扣下对首辅等人不利的奏章,另被他们发现你大哥私下买卖官位......我已向家中托了口信,尽力保下他们性命,再多的也无能为力了。”
寒江雪面色沉重地看着她,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事实上,的确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马应珏这个宝座,坐不稳了。
燕婉也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然而她只觉得:痛快,更痛快了!痛快极了!她简直像在闷热的夏季,等待着那一场泼天的大雨,别人都觉得害怕,她想,有雨就快下吧,有雷就快劈吧,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毁掉!
然后夏天如期来了,并在大暑之后的几日下了一场夹杂着闪电和惊雷的大雨。
第二天,司礼监掌印太监手下的小太监来了,通知她们,太子数罪并罚,流放边疆,这东宫,她们不能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