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便驶离江岸。
水榭风晚,人去楼空。
待轻舟泛至青石桥下停靠,凤栖楼便在前面。
秦婉柔下了船,抱着琵琶便对昆玦行礼道:“今日实在多谢公子了,婉柔铭记,日后有缘再见!”
她说着将要转身离去,昆玦却忽地将她叫住:“等等。”
秦婉柔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样包裹着东西,道:“方才你既拂了那平襄侯世子,眼下这东西你拿去,权当是你方才江边为我弹奏的谢礼。你把这东西给你口中的凤姨,想来就算魏晟还在,她也定会替你打发了去。”
昆玦轻轻将手中锦帕揭开,便见整个桥洞倏地镀上一层盈盈白光,恍若白昼。
饶是秦婉柔身在凤栖楼见过许多好东西,望着昆玦手中之物也忍不住惊异,他手中锦帕包裹着的竟是颗如玉般无瑕的明珠,要紧的是那珠子还散发着似月色般皎洁明亮的光辉。
皎皎白光映得桥洞透亮,投在水面上更是波光粼粼一片。
她看了看珠子,又看向昆玦,再度上下打量,忽地愣道:“这是天上的东西吗?难道公子你......是天上的仙人?”
昆玦顿了顿,犹一脸淡然:“此物名作月华珠,不过人间之物。”
秦婉柔眼底惊异未消,她从未见过如此宝物,一颗珠子竟能似天上明月发出皎皎月光,此般不可思议,还以为是天上来的东西。
昆玦将月华珠递给她,然她看了看,却眉头微蹙并未接过,只道:“本就是我为谢公子才为你弹奏,自该分文不取。而此物非同凡响,想必贵重至极,婉柔如何能生受?还请公子将东西收好,公子心意婉柔铭记,告辞!”
昆玦却早知她会如此,又道:“今日到底是我带你出了城,倘你回去受了罚......总归我不喜欠人,你只管拿这个回去应付,不必多想。”
他径直将珠子塞到她手里,而秦婉柔愣了愣,倏地眼睫微颤。
“公子真的没有名字么?”
她怔怔地握着珠子在手心,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若是没有,婉柔可以送你一个。”
她抬起眼眸,嫣然一笑,眼底映满了月华珠的光辉。
而昆玦微怔,“送我?”
秦婉柔含笑点点头,昆玦眉头皱深了些,“你想送我什么名字?”
秦婉柔扫了扫他浑身上下,最后视线定在他腰间的一块雷纹玉玦上,“君子佩玉,最是相衬。带玉之字也常入名,譬如璟字谓之玉之光采,瑜字亦为美玉,公子正好戴的是玉玦,意断如玦离,情忘若弦绝,不若公子就叫玦离?”
昆玦微微顿住,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名字给他,玦离?
他又再顿了顿,这样也好,省得眼前人纠缠于此,刚好她也恰好对了一个字,便点点头。
旁人如何唤他,他并不在意。
而秦婉柔没想到昆玦会接受,很明显高兴极了,将月华珠在手中紧攥,连连点头:“没有冒犯到公子你就好。”
紧跟着又摊开手,露出手中月华珠,盈盈含笑:“不过此物着实贵重,婉柔不能白白生受,我也没有别的可以回赠给玦离公子的,这样吧,以后若公子愿再见婉柔,婉柔便随时都可为公子弹奏,分文不取,公子你看如何?”
昆玦没有应声,她便只当他是答应了,笑着一声:“那婉柔便告辞了!”说罢便放心地转身离去。
昆玦看着她一步一步上了石梯,身影渐远,水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市井间。
回过神来,他今日倒是多了个名字。
抚了抚腰间雷纹玉玦,他又再泛起扁舟,长身鹤立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城中。
晚风拂过,一叶扁舟渐行渐远,惟有水面余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