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轩内,楚檀汐和许君韶对立而坐,许宸奕坐在二人中间平淡地看着桌上的铜锅,他默默架上碳火,铜锅中的汤底开始缓缓冒泡,热气氤氲在屋内。
“忙完了?”楚檀汐开口。
许宸奕微微颔首,他复又看向许君韶,许君韶被这目光一盯,慢慢低下了头,这让许宸奕不由得眉头微蹙。
“母后……”许君韶缓缓张口,迎上了楚檀汐的目光。
楚檀汐微微歪头,带着一些疑问。
“对不起……”许君韶的脸有些红,又低下了头,楚檀汐闻言一愣。
许君韶再说不出什么,楚檀汐起身一把搂住小孩,一手抚摸着小皇帝的头,温声开口:“母后从来没有怪你,韶儿很优秀,这就足够了。”
许宸奕看着母子二人重归于好浅浅一笑,他为二人布菜,介绍着最近在上京格外流行的“火锅”。
男人许久不曾吃辣了,看着红彤彤的肉片他似乎有些犹豫,楚檀汐透过来目光,女人微微挑眉,紧接着吃下一块肉片,似乎在向他挑衅。
许宸奕停顿片刻,还是吃了下去,他不是很在意口腹之欲的人,布置铜锅也只是觉得,这吃起来有点烟火气,是他现在最想追求的。
而墨竹轩,楚檀汐看着许君韶再吃不动,便让王德忠带着小皇帝去歇息。铜锅的碳火已经熄灭,热气像最后的喘息一般,挣扎一口,逐渐湮灭。
楚檀汐捏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下一秒狠狠摔了下去,她忍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
许宸奕倒像是没事人一般,波澜不惊地看着楚檀汐,王德忠却是吓了一跳。
“好一个崔长青!”楚檀汐几乎是咬着牙道,“居然威胁到哀家头上来了,真当我拿他没办法吗?”
“娘娘,你应该早就知道崔长青会有二心,对吗?”
“不错。莫说是他,前朝之人能得我全心信任的也寥寥无几,但他居然背叛的如此之快。”
“娘娘,那……崔将军这纸上说的,娘娘还去吗?”王德忠颤着音问道。
“去!怎么不去?哀家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此行危险,需要臣给娘娘派些人暗中随行吗?”
许宸奕抬眸看向楚檀汐,他对崔长青没底,不知道这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楚檀汐也许在权谋争斗上不属于自己,但单就武力来说,一位女子对上将军,着实薄弱。
“不……”楚檀汐本想拒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带着戒备看了眼许宸奕,思索片刻欣然接受,“好,哀家要驭龙司身手最好的人。”
“自然。臣连人带东西都是娘娘的。”许宸奕笑得坦然,却不知楚檀汐心中另有思量。
——
楚檀汐赴约那天,帝京正下着小雨,水汽蒸腾,让帝京氤氲在一片水雾之中,冥冥之中似乎也有一份不可言明的诡谲气氛。
楚檀汐如以前一般,低调地坐着马车前往将军府,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将军府不似往常对她大门敞开,反倒是守卫森严,崔长青则站在门口带着笑容迎接她。
“今天的将军府,好多人啊。”楚檀汐那双柔情似水的目光此刻看着崔长青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崔长青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他很久没有再看到楚檀汐眼中流露出这般玩味渴望的眼神,何况是对他。
“娘娘请吧,至少今日的将军府对娘娘还是欢迎的。”崔长青比了个请的姿势。
楚檀汐毫不畏惧地迈腿进入,她走出几步,身后的大门开始吱呀合上,女人不由得向后看了一眼,她没有看见跟着的墨离,此刻她应该是被崔长青困在这四方天地了。
楚檀汐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雨水才歇没多久,空气中还带着潮气,她一边走一边注意府中四周,府内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女人的心愈发戒备。
下一秒,楚檀汐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她的脚下打了个趔趄,女人看向肩上的那只手,很显然她被崔长青箍着向屋内走。
“这是做什么?”楚檀汐强颜欢笑问道。
“娘娘不要紧张,有什么事,我们进屋慢慢谈。”崔长青不曾看楚檀汐,目视着前方,步履沉稳带着楚檀汐向前走。
隐秘在树上的墨离见状便发了信鸽,信鸽扇着翅膀飞向皇宫寻找许宸奕。
崔长青进到屋内合住了房门,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当初你真的没有见到苏子衿?”楚檀汐问。
“臣不曾见过,娘娘不信臣?”崔长青向女人走过来,楚檀汐这辈子除了怕过帝王之时的许宸奕还没怯过谁。
“还是说,娘娘要为自己的男宠向臣讨个说法?”
楚檀汐挺直腰身尽量与崔长青平时。
“这不该是你和哀家说话的态度。”
崔长青闻言一把拽住了楚檀汐的手腕,任凭楚檀汐企图把手腕抽出来,他的力道只重不减。
“楚檀汐,你一口一个哀家、哀家,你如今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比上京一些妇人年纪都小,这般自称,你担得起吗?”
楚檀汐目光发狠,抬起另一只手一掌就扇了上去,崔长青没有避开,生生挨了一巴掌,他自嘲一笑,转而用凶狠令人可怖的眼神凝视着楚檀汐。
“你连一个苏家的侍臣都这般关心,凭什么他们都可以,我不可以。”崔长青拉着楚檀汐的手腕向自己这里靠,“你让我试试啊,说不定比他们还厉害。”
“痴心妄想。”楚檀汐俾睨着崔长青,仿佛在审视一个弃子。
“哈哈哈对,就是这个眼神,你当初就是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崔长青有些疯癫地笑着,他两只手抓住楚檀汐的肩膀。
楚檀汐曾经听闻崔长青说他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却又被这句话整得有些发蒙,在许宸奕驾崩之前,她不曾凝视过谁。
“当初你坐在凤驾上游街,享受万民的追捧,但你看世人总带着那疏远和鄙夷,唯独看那皇帝老儿是那般柔情似水。”
“那时我就在想,你这般的人,我喜欢得很,尤其是后来皇帝老儿驾崩,我有了些军功,你为了你那小儿子不得已投靠我露出的眼神,更令我痴迷。我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