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是也没正眼瞧他,却道:“毛叔,我自己走就成。”
收回正在半空中的手,毛老三摸了摸鼻子道:“小神仙我们直接去家里吧,已经安排人做早餐了。我车就在楼下。”
昨晚吃的半根黄瓜早就消化了,荆是肚子也饿,没在刁难毛老三,点头答应了。
从群租房到毛家车程不到十分钟,环境确实天壤之别。
大院子高天台,池子里的鱼活动空间都比荆是家大。
荆是站在小桥上,紧皱着眉头,使唤毛老三前来:“把你家里的人全都叫出来,心也真是大,怎么还敢在这么大的煞气下休息。”
“小神仙,家里这事这么大?”毛老三小心翼翼地询问。
“大,你瞧这鱼东窜西溜的,还跑不出着这池子。”荆是指向池中的鱼。
锦鲤活跃四散一片,惊得水波四起。
瞧着毛老三一脸凝重的模样,荆是继续道:“不过遇见我,都是小事。”
说着,她打开袋子拿了一沓黄纸出来,上面是规整的符咒。
“你去把院子四面墙都贴上,等会你随我去引蛇出洞,把符贴在眉心。届时我在收鬼的时候,无暇顾你,你便可以防身。”
荆是抽了五张符给毛老三,正想合上袋子,毛老三的手不老实还想要掏。
“小神仙,我想多贴两张,这样平安一点。”毛老三讲究以多制少的法则。
“这给外人是五百块钱一张,既然是毛叔想要,那就一张二百五吧,已经是对折价了。”荆是也不阻拦,任他拿。
刚抽了一沓拿在手里,毛老三察觉到了与众不同。
“小神仙,这怎么像是打印的?符咒不是画上去的吗?”他疑惑问道。
荆是应对自如:“呀!现在是科技时代,打印也是正常的。”
“我是看着老朱是用的血,小神仙有没有附点血在上面?”毛老三打哈哈问道。
这成本不到一块的打印纸,心底还真没底。
“姓朱的今早来过吧?被毛豆给咬了。”荆是笑眯眯道,“之前有人在场,我给毛豆留点面子,一直没说。你真要信任朱老头,又何必来找我?”
这次这语气,更像是神出鬼没的荆云。
要不是知道荆是的本事,毛老三还真会以为家里的管家被她买通了,事无巨细地把大小事宜都告诉了荆是。
现在母女俩挤在一个身体里,闹得神不神鬼不鬼的,要不是他没辙,还真不想请这祖宗。
毛老三“嘿嘿”地笑,不再言语,径直带着荆是去了餐厅,摆上早餐来,又命令管家把家丁全部撤走。
七分熟的牛排,上世纪的红酒,还有西兰花番茄。
“还可以再来两份吗?要牛排和红酒,其他不用了,谢谢。”
说着礼貌的话,态度却强硬万分。
荆是许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了,有些后悔应门的时间太早,不然还能拖到晚点结束后在吃一顿午餐。
“小神仙,毛豆还在上面闹呢。”
毛老三苦不堪言,遣走了人,现在只留他一人还在,只得下厨来给荆是料理。
因为害怕鬼上身,进屋时就在眉心贴上了符咒,看起来极为滑稽。
“昨日是毛奶奶的头七吗?”荆是咽下一口牛排,滋味美妙,让她情不自禁眯起眼来。
“啊?”毛老三被这句话问住,愣了片刻道,“对。”
“以前毛奶奶嫁人前不是甘木市的吧?有土葬的风俗吗?”
“是,隔壁市区的。我妈宣布死亡后直接拉殡仪馆了,现在没那风俗,也不会抬棺材……”
荆是突然咳嗽两声,惹得毛老三心惊,急忙关切询问:“……是我妈?”
“不一定,没见到都说不准。”荆是气息不稳,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被红酒呛得不清,实在无福消受,放在了一旁。
没想到巨大的咳嗽声响,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荆是评价:“看来性子还挺烈。”
话刚说完,她便瞧着毛老三在塑料袋子里翻找,最后拿了一支桃木剑出来。
“租还是买?不过要我说,符咒就够了,毛叔还是省点钱吧。”荆是好言好语地劝导。
“买!”毛老三就是花钱买平安。
“只租不卖。”
“……”
“桃木剑上等的木料难求,而且太难削了。”
关于荆是的推销手段,毛老□□而很是中意,这桃木剑的手工痕迹比打印符咒要多得多,拿在手里有重量,也更加靠谱。
“租多少钱?”
“一分钟十块,这个不能打折了,要是斩鬼磨损了,妈妈也要怪我。”荆是为难道。
“成交。”
荆是吃完最后一块牛排,擦干净嘴,起身道:“那走吧,去看看是谁。”
二楼已是一片狼藉,毛豆被绑在办桌椅上,脑袋低垂着,头发遮住了脸,衣服凌乱不堪。
尽管在李奶奶和毛老三口中的毛豆听起来像是半大点的孩子,但姑娘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体型也是实打实的壮硕。
作为诱饵的毛老三走在前面,荆是站在后面,提着塑料袋正在翻找道具。
突然疾缓疾慢的刺耳笑声响起,带着喉腔颤动的滋滋低音,像是菜刀在碗底来回摩梭。
她一抬头,便瞧见毛豆那张惨白的脸。
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眼部泛血红色,直勾勾地盯着手拿桃木的毛老三。
最后,毛豆开口了,语气却尽是慈祥:“三啊,过来给我松绑。”
沙哑浑浊的声音骇异可怖,毛老三站在原地未有所动,他不禁叫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