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里斯的手很温暖。
魏嫣觉得自己好像也温暖起来了。
她在雪地中久站的僵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饭厅中佳肴的香气幽幽散出来,隐约听得到奎因兴奋的喊叫声。
寒冷的气候、独特的饮食、陌生的城镇、素不相识的人。
却已经成为了魏嫣的新生活。她自己,也融入了太多人的生命。
如果说曾经的魏嫣只是嘴硬要和从前的自己分离。
那么现在……
魏嫣回望。
魏嫣和魏韶歌,还能说是一个人吗?
是夜。
奎因吃多了食积,躺在床上哼哼,还没等出门去为他取焦山楂煮水的莉亚回来,就已经睡过去了。
魏嫣给奎因拽了拽被子。
这小子半夜最喜欢踢腿,要是不想着给他盖严,明早非得冻出鼻涕泡来。
她吹熄了床边的烛火。
奎因的小脸隐匿在黑暗中。
随着奎因长大,他身上和魏嫣并不相像的那一部分愈发明显起来。她有的时候真的会恍惚,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那个人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来陪伴自己。
“韶歌,”他说,“韶歌,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绝不会分开。”
是啊、是啊。
魏嫣看向窗外的月。
眼中的月愈发明亮了。
他们说月是故乡明。
可是魏嫣都快要记不清安京的月亮长成什么样子了。
甚至,就连魏韶歌和司徒长嘉一起看过的那些月亮,都渐渐模糊起来。
年少的时候不能轻易许诺。
有的人因为背弃诺言而伤怀。
可遭遇背叛的人也许应该庆幸,因为有时候承诺兑现也是一种透顶的悲哀事。
譬如……
譬如。
魏韶歌和司徒长嘉的确一辈子在一起。
可这却不是魏嫣的一生。
……
东安诞生了新的皇子。
皇帝精心为他准备了好听的名字,叫做“魏轩”。
他的母亲丹·翰约斯顿被擢升为贵妃,成为东安后宫之中,除却皇后以外地位最高的人,或者换句话说,她已经成为了东安后宫的主人。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切里斯刚刚下了朝会,沙尔胆战心惊地等在门口,说是公主殿下特意差遣了使者远赴斯兰,不但要把好消息送来,还要将东安陛下的赏赐送给远在异乡的兄长和长嫂,让斯兰也沾沾喜气……
“你说什么?”切里斯猛地停下脚步,“你说……丹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啊?”沙尔被国王的神色惊到,“叫……叫‘魏轩’——”
切里斯:“哪个‘轩’字?”
沙尔的表情立时窘了,“哎呦我的陛下啊,您这不是难为人呢吗?我也不会写东安的汉字……”
切里斯只觉得头痛,这究竟是东安皇帝的意思,还是有丹在其中有所动作……
“王后那边你先不要送消息,”切里斯一手扶额,“晚上请王后共同用餐,我得先想想这件事怎么告诉她。”
“啊、啊?”沙尔的表情彻底呆了。
切里斯走出几步,却见内侍长还愣在原地,“你怎么了?”
沙尔:“我……老奴……小人……”
切里斯的心猛地一沉,“你不会是——”
沙尔:“这消息,东安的信笺在朝会上就到了,我、我看着是东安的事儿,就先叫人给王后送去了……”
切里斯脑中轰鸣一声,“……王后在哪?”
沙尔:“在……校场。”
切里斯:“立刻去校场!”
“轰——”
约翰逊双手交叉在前胸,勉强护住了发动机舱,没有被魏嫣一拳干碎了核心机。
这一下的威力太大,校场上的骑士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起来,”魏嫣勾勾手指,“你还有余力。”
约翰逊只觉得脊背发凉。
虽然最近王后的进步的确快得惊人,但是也不该是像今天这样几乎狂暴的状态……好像自从早上休息时,有人进校场对王后耳语几句,她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地狱模式的开关……
魏嫣透过驾驶舱的防护玻璃,看了一眼校场墙壁上巨大的钟表,“快点,离上午的训练结束还有几分钟——”
“行了。”
切里斯已经步入校场,所有人单膝跪地行礼。约翰逊还匍匐在地上,他才发现好像魏嫣这一拳不仅对他的甲胄产生暴击,突出的钢板凹陷压迫了他的肋骨,他撑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疼得差点掉了眼泪。
巨大的训练场上,站立的人只剩下国王和王后。
这场景似曾相识,上一次斯兰还在冰天雪地之中,现在却已经连炎热的夏季都已经走到尽头。
“你想干什么?”魏嫣丝毫不惧,在兰图甲胄中的她比切里斯视线要高,她低头看向君主,声音透过甲胄的扩音系统显得又冷又硬。
“今天先到这里,”切里斯说,“我和王后说几句话。”
对付魏嫣,切里斯多少已经有了些经验。
这已经是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第四个年头,在这一年里魏嫣疯狂的一面被她逐渐隐藏起来,但是切里斯清楚,那个“魏嫣”绝没有消失,只是在更深藏的层次中酝酿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训练场上空空如也。
动弹不得的约翰逊被两个战友一头一尾拎起来清场。
沙尔本来想着留下来,却在看到这一场景之后连忙撤退——连甲胄骑士都跑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男子干嘛非要在这讨池鱼之殃 !
“看来你也知道了?”魏嫣冷笑一声,长长的刀尖就在切里斯面前。
切里斯:“先别冲动,我看了使者送来的文书,只是字音相同,字形并不一样——”
魏嫣笑了,“不一样?是啊,怎么可能一样呢?他就算不怕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