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足够圆满。而他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客,意外一场才将二人牵连。可此刻他又添了道门先天这一名号,我不由得对未来心怀悲愁之意。
问题是人看得顺眼了、协议也签好了,我再反悔的话似乎也不厚道。那点滋生的微弱苗头被悄无声息地掐断了,我暗暗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就当是搭伙过日子。
想是这么想,但我抓住关键要点,仰头道:“倦收天,你退隐了吗?你该不会还是住在永旭之巅?我不太想住那里哎。”
“还有……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嗯,这句话完全是我想八卦一下,当年的确好奇他的家境如何,算得上正主童叟无欺地解疑了。
倦收天浑然不知怀中人的思绪飘飞,只瞧见她忽而神情低落忽而双眸明亮,心泛痒意地耐心解释道:“我知你忧愁于尘世喧嚣,我亦如此,于是早就决定静隐山林。而永旭之巅已成往事,自然不再居住。至于最后一问,虽是初见的时机不对,但倦收天定不负你满腔情意。我在前些日子飞信传达于族中众人,宴会诸事无需担忧。”
“那就好。不过咱俩成亲一切就简算了,不用太过高调。而且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对你家里人也不熟悉……”我欲言又止,希望他能理解话语意思。
他皱了皱眉,不赞同道:“此乃人生大事,你若不喜繁杂礼节,省去也无妨。可并不能成为我敷衍了事而委屈你的理由。待归家后我带你走一遭,商定婚服与流程事宜,如何?”
殊料他这么较真,心头如弦被轻轻拨动着,荡起回声不绝的情曲,勾得我失神应下。
……
看着住了这么久的屋子,一想到要离开去到陌生环境继续生活,我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瞧完架子上排列整齐的手工艺品,又扭头盯着外面绿意盎然的菜地,十分割舍不下。
我不想让自己对此地留有遗憾,转身拉着倦收天的袖口满怀希翼地询问道:“那个,你们先天是不是人手一个储物袋?就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那种,你有没有?大不大?能不能装得下我家的东西啊?”
倦收天不明所以,但下意识说:“有,不过只能携带死物。”他看着她顿时兴奋的面色,心尖一软又不禁道:“我的储物袋并无过多杂物,你想要带走哪些尽管说出。”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夸下海口了。终究是有着收集癖而藏品极多的年轻少女,不同于他这种极简风格的生活方式。
她近乎是满眼发亮将家里的东西清点了个遍,最后犹是不甘心地指了下栅栏里头养得膘肥的家禽们,那几只戴冠郎尚未得知自己的死期将至,依旧叫得响亮无比。
心愿得到满足的少女欢悦道:“就这些而已,可以吗?!”
她说,就这些———而已?!
倦收天哑口无言,又不忍心令她的期盼落空,遂回想起堆在储物袋的杂碎物件。
几套里衣、一套剑谱、茶具若干,还有什么来着?也罢。剑谱他已熟记在心,塞进袖口即可。而里衣留一套,其余尽数丢了,再买便是。
“可以。”想法一瞬而过,他道:“问题是家禽乃是活物。”
眼见事情得到解决,我眉开眼笑地拍了拍手,大大咧咧道:“没事儿,那就现宰呗!”
倦收天忽觉一言难尽,企图劝说宛如不舍珠宝而日夜看候的守财奴,循循善诱道:“为何执着?倘若你不舍此地种种,我可施阵以护,来日挂怀再共回此地罢。又或归家后我派人来此,将你所要之物一一搬回。”
我不语,反而掏出钱袋打开送至他的眼前。
倦收天正疑惑不解,耳传冷静问话,“你看见了什么?”
他谨慎回复道:“是银两。有何不妥?”
下一刻,我痛心疾首地悲喊出声:“明明是我所有的财产!就这么点儿!外头的家畜谁来养啊,万一被偷了呢?等带回去说不定都饿瘦了。我辛辛苦苦才把它们养得膘肥体壮,我可不干!”
越想越心疼,我满面忧愁地总结道:“算了,咱俩又不是一路人,你不理解也正常。”
她脸上的失望如此醒目,倦收天没由得来胸口一慌,应时答应道:“我带!全部带走就是。”承诺作出后眼前人重覆烂漫之姿,他放松了许多。
至于预留位置的里衣也扔了吧。倦收天想到,他笃实不想自己的里衣与生肉共储一袋。
……
自从得知倦收天就是鼎鼎大名的北芳秀后我对他捡起了久远前的墙头滤镜,而反差感在眼前的场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家人们,谁懂啊?堂堂先天居然为爱杀鸡。
我呆站在门口处,看着倦收天撸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表面因用了力而浮现几条青筋盘结于麦色肌肤上分明可见,他正一手提着抹了脖子的母鸡,另一只手拿着沾满斑驳血迹的豁口菜刀,一脸无措地想把死禽下入开水里拔毛。
其实刚开始我是想自力更生的,哪知他不舍我被鸡群追到吓得花容失色才主动邀功。我原是想他的功夫那么利索,抓到后来上一刀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我忘了他压根没接触过这活儿。
于是乎,向来整洁端庄的北芳秀发冠插羽,衣袖染血地半蹲着身体给死畜拔毛,动作是肉眼可见的青涩生疏。咽了气的母鸡在他手里左一根白毛右一条黑线的,好不凄惨。
我莫名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就像久远前看新闻所见《农村大姐网恋年青小伙儿,结果是为骗回家中干农活。》的那种人。
可能是歉疚感催促着我良心发觉,我不想成了旁观者惹他臊红脸,旋即走过去蹲在旁一起拔毛。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搞定后两个人就默契分工,这段尴尬相处总算加速完成了。
事毕,我俩直起身看向对方,我抬眼瞥见仍是别在倦收天发冠上的靓丽羽毛,按捺不住地噗嗤笑了出来。他一脸茫然却精准抓住我的视线去向,立时举手准备一探究竟。我制止了他的动作,紧接着摆手示意他弯下腰。我如愿地垫起脚尖摘掉羽尾,又将吻落在他脸颊上转瞬即逝。
可我的心里正忐忑不定,不止想着既然未来是夫妻,那我亲一下没关系吧?绝对不是因为心虚才给的报酬!
他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双眼睁大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