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刘玉柔也看见了,“你表兄等不及了,快,打开看看写了什么。”
秦忘机短促地嗔了声,羞涩地抽过信封,等仆妇走远才把信封重新拿到眼前。
看清上面的字迹,每一处转折上,那遒劲的笔锋中暗含的力道,她像是被闪电劈中,瞳孔也跟着震了一下。
刘玉柔见她脸色很快由红转白,忙问:“怎么了?”
秦忘机连忙抓紧了信封,急匆匆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就朝着自己院中小跑而去。
一进门,她把门一关,靠在上面,一面喘着气,一面去看屋里。
见没有做事的婢女,她深深吸了口气,才重新把信封拿出来,对着门外投进来的朦胧光线,仔细打量起来。
这的确是宋桢的字。
那日在兖州,她正在房中习字,宋桢突然来了。她写了许久,手腕有些酸,便揉着搁下了笔。他却绕到她身后,从后面握住她的手。
带着她,一笔一划,写下了她的乳名,然后在她耳畔念了出来。
“年、年。”
此时,秦忘机看着信封上宋桢的笔迹,耳畔仿佛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能将她的柔夷素手完完全全包裹其中,不漏一丝缝隙。
秦忘机仿佛又感觉到手上传来那种强大的力量,右手的骨节仿佛都开始疼了。
轻微地一声响,信封掉在了地上,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屏住呼吸,俯身将信封拾起,颤抖着手撕掉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纸。
宋桢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家颇具威严的嗓音又响起了:
“你嫁谁,本王便毁了谁。”
看完最后一个字,秦忘机的后颈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宋桢就站在她身后,亲口对她说完了这句话。
她怕宋桢,从前就怕他。
且不说小时候她不懂事,如何欺负过他,得罪过他。
这回跟他一到兖州,她就被当地知州的儿子看中了美色。趁宋桢出去打猎,知州儿子想要对她不轨。好在她机智,伺机让王府的人通风报信,宋桢及时赶了回来。
他若晚回来一刻,也许她现如今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那时她手持剪刀对着奸人以求自保,谁知宋桢竟然握着她的手,亲手将那人刺死。她吓得几天才缓过来,而他却异常镇定,如同捏死了一只蚂蚁。
杀了知州的儿子是何等天大的事,很快这事上达天听,宋桓奉命到兖州安抚知州。
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因为在宋桓来之前,宋桢将她关进了王府的荒院,一连几日,直到被宋桓发现,才放她出来。
他以为她对宋桓余情未了,怕她跟宋桓回京。
可一言不合,就把她劈晕关起来,虽然每日有两个奴婢贴身照看,还有大夫来给她请脉,给她开补药,她现在犹觉得后怕。
这个人,太危险了。
她颤抖着手,走到桌边,点燃蜡烛,把这封可怕的信烧成了齑粉。
幸好宋桢不过是一个藩王,未经传召不得擅入京城,只能写信吓唬吓唬她。
但他的吓唬提醒了她。
夜长梦多,她跟表兄的婚事得赶紧定下来,否则变生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