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程度不言而喻。
迟暮身形隐在转角,看车帘被打开,她日夜思念之人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周越比北境时更瘦了,明明是百姓口中搜刮民膏的恶人,却比以前更显清瘦憔悴,他不再恣意,而是变得成熟内敛。他还是喜欢穿黑袍,将头发全部盘起,只是现如今盘起头发的,不再是银冠,而是官帽。
“师......”迟暮意欲冲上前去的身影,在看到另一人人从马车中出来时,停住了。
那应该便是右相之女——苏鹤之。
人如其名,她端庄高贵,一身绛青色锦服,这便是从前宫中嬷嬷常说的高门贵女吧,迟暮想。她自知自己容貌艳丽无双,可看到苏鹤之与周越站在一起时,脚下如灌千斤重。
现在的师父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可对于苏鹤之来说,却是她相伴8年的枕边人。
“师父。”
一道小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越顿时僵在原地。苏鹤之明显感觉的牵着自己的人情绪顿时不对,问道:“阿越,怎么了。”
“师父。”一道更加坚定的声音传来。
苏鹤之讶异地看向来人,周越则是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
迟暮站在雨中,雨水打湿额前碎发,紧紧黏在她的额前。8年时间,她出落得愈发动人,艳丽无双。
她遵循了他们的承诺,在他事成之前不入都城。如今相见,都已不再是8年前的那个人。
周越看向迟暮行来的街道,这些年他对身外名弃之不顾,随意世间对他编排诬陷,坊间如何编排他,他自是知道,这些年有多少消息传到了北境他也知道。
8年官场沉浮,他自以为对外界纷扰不屑一顾,心如磐石,可今日迟暮安静地站在他面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羞愧。
密密麻麻地,自心底升起,密布四肢五骸,她听到了多少,在她眼前,自己如今应当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清风朗月的师父了吧。
迟暮此时才真正看清了周越的脸,他变老了,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细微的痕迹,鬓角间竟生出了一丝华发,那双她曾经最熟悉的双眸之中,如今却仿佛藏了无尽的心事,如今的他情绪内敛,心思深沉她看不懂。
两人无一人上前,中间相隔一条解道的长度,仿佛时间的鸿沟。
8年!他们不曾相见的8年。
*
迟暮坐在厢房之中,无措不安地四处张望。
随后门被打开,苏鹤之一脸温柔地走进来。
“夜间露重,你又淋了雨,还是早些将衣服换下来比较好。”她语气温柔,动作轻缓,神情端庄。
迟暮低头看向自己揪着夜行衣外袍的手,上面满是舞刀弄剑的茧子。
苏鹤之将衣服放在床上,走到迟暮跟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去吧,先把衣服换下来,你师父吩咐厨房做了暖身子的汤,等会我让人端进来。”
“我师父呢?”
“你师父今日忙了一天,已经睡下了。”
迟暮抬头望向苏鹤之的眼睛,她大气端庄,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大家闺秀的风范。迟暮从前曾于钟铮他们聊起师父未来会找一个怎样女子,钟铮他们说的就是苏鹤之这样的人。
迟暮从前不服,可今日看见他们并肩而行,她不得不承认,他们很相配。
“知道了。”
“师娘。”
说最后两个字时,她声音很小,也不知道苏鹤之听清楚了没有。苏鹤之退出了门外,房中只留迟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