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姐爱吃的点心,回内苑不久,飞飞端来两盘栗子糕和莲花酥,在屋外轻轻敲门,“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小心伤着胃。”
“嗯,端进来。”
飞飞心喜,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把点心端进去,到内室却见罗少知坐在镜台前,身上的衣裳也换了。
“大晚上的,小姐是要出门?”
罗少知言简意赅:“侯府。”
“啊?”
飞飞赶忙把点心放下,过来从罗少知手里接过木梳,帮她梳发,“方才不是还说,入夜去侯府不妥吗……小姐是有什么急事?”
“你替我绑个马尾,利索点,”罗少知将手上的护袖绑紧,眼神坚毅非常,“放心,我不会让人看见。”
……这哪是让不让人看见的事,大晚上的,干什么要往男人屋里钻?!
飞飞心塞,想要劝罗少知再想想,但又十分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罗少知若想做什么事,除非病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否则没谁能拦得下来。
“小姐若真想去侯府,就大大方方地去吧,您和侯爷有婚约在身,去看看也没什么……这样,这样……”
这样一身黑衣,跟做贼似的,也忒现眼了些。
飞飞正说着 去见罗少知探手,居然真从边上摸来一面黑色锦帛,抬手打算往脸上遮。
飞飞眼皮子一跳,连忙将其阻拦下来,欲哭无泪,“小姐您是打算去看侯爷,还是去侯府当梁上君子?”
罗少知迟疑,“这样会吓到侯爷?”
飞飞轻柔地把她梳到一半的头发拆了,梳理齐整,随后从衣柜里取来像样的衣裳,耐心道:“您又不是头一回去侯府了,犯不着这么谨慎,还怕侯爷不愿见您吗?”
罗少知心情复杂,从宫宴回来之后,侯府一直没动静,说不定,文承真的不愿见她。
他或许是觉得,在一个亲吻上折了极大的脸面,不愿再回想起,要不然怎么会特地嘱咐她一定忘了……
罗少知对镜发呆,飞飞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从飞飞手里把衣裙接过来,抱在怀里低声念语:“他不愿见我也没办法了……”
飞飞没听清,“小姐说什么?”
罗少知继续抱衣自语:“……是我想见他。”
罗少知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但当福祥亲口告诉她侯爷不愿见客时,她心里还是蓦地凉了一个度,站在侯府厅堂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微抿着唇瓣,眼神寂寂。
福祥不忍心看她失落,出声安慰道:“今日皇上宣侯爷进宫,您知道的,侯爷惯不喜欢这些,所以心情差了点……”
罗少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下,低声问:“侯爷还好吗?”
被砚台砸破了头,流了那么多的血,哪里会好。
可侯爷特地警告不准将受伤一事告诉罗小姐,福祥心里就算有一万句话想说,也不敢朝外吐出半个字,“好着呢,一早便歇下了……小姐是如何来的?小的送您?”
“不用,车夫在外头等我,”罗少知落寞道,“食盒里装的是新鲜点心,劳你送给侯爷。”
说罢,她欠了欠身,孤孤单单地走了。
福祥看着罗少知渐渐行远的清寂背影,心有不忍。
大晚上只身前来侯府反被被拒,哪有世家小姐能受得下这样的委屈,罗小姐也太不容易了。
他再看向桌上的食盒,破天荒地为罗少知感到一丝不值。
他虽知道自家侯爷品性不坏,但这样对待未过门的未婚妻,让她频繁受冷落,也太……
“哎……”
福祥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都是苦命之人。
天色渐晚,侯爷这时候还没睡。
福祥将食盒拎起来,正打算回内苑复命,忽而听得前院里传来一连串惊动的狗叫。
……
一炷香的时间后。
侯府内苑,卧厢。
罗少知坐在桌边,衣衫凌乱,手边的桌上摆着福祥送进来的食盒。
文承在对面烛灯下坐着,皮笑肉不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不出罗小姐性情温和,功夫却不减当年。”
罗少知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文承语气冰冷:“抬头。”
罗少知不自在地把脸抬起来。
看见她脑袋中央那一片红痕的瞬间,文承终于按耐不住,倏地把手里的书扔了,疾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晚上翻墙头往狗窝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