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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微(5 / 8)

夏忙忙碌碌的样子,竟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熟识感……

半夏自少年时期起便没有被马氏的暗司磨砺出众人皆持有的那种从容不迫的风格,似乎是她身上始终葆了顽固的质地。

当年的暗司主向马超汇报成果的时候曾言道,款冬适合贴身护主,兼以察言观色、刺探联络,因其心志贞坚。

而半夏则是天生的间子。驾驭得住,则为我做死间;否则,便极易为敌所驱使,成为反间。

马超挥手一笑,只说半夏尚小,脾性未定,能为马氏所出的力,且看来日。而马岱却始终牢记着当年暗司主对半夏的评判。自他主事后,半夏不曾从平陆手里接过任何一件外务,所为者不过是周全姝妍身边的琐碎。

上次他们同去洛阳,是姝妍私下的安排。半夏却完成地极为出色,她随机应变的能力的确超群。但即便如此,马岱仍然未改隐忧。那女子终归是从他府里出去的,脾气险浮,性子轻狭,就算她能在做事时勉强藏住性格里的弱点,难保不会被更高她一筹的人控住三寸。

是得力的下人,但绝不能称为理想的暗从。这是马岱对半夏的评定。

说话间那羹汤已滚熟了。款冬笑盈盈地垫着两层布巾,将新鲜做好的食物端出锅灶,摆在妹子面前。眼含爱意,催道:“趁热。”

半夏眨眨眼,脸上一瞬的欢悦,旋即抄起只木勺,送了一口在唇边,带着极大的满足感对她姐姐笑道:“嗯,好喝!”

款冬微笑着看她将一碗羹汤舀得一滴不剩,那姑娘也不嫌烫,接着掐了半个巴掌大的菡萏饼在手里,一边吹凉,一边吃。款冬突然伸手将妹妹耳后的碎绺顺平了,宽慈地问:“……阿妹,我跟家主说说情,为你寻一门亲,怎样?”

半夏正向口间递饼的手僵滞原处,她瞪大双眼惊讶道:“姐姐,马氏暗从不允婚嫁,难道不是么?”

款冬的手指从她的耳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的确。”她说:“但……你我姐妹多年以来皆为马氏尽心尽力,大小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我想……你若有此意愿,我便在夫人同家主面前,用你我二人多年的效劳,为你求个下半生的恩典。”

“那你呢,阿姐?!”半夏无心再吃,她一甩手,丢开了饼饵。

款冬仍是笑容温温:“我?我的心思,你还不知么?”

“可平陆大哥他心如金石,这一生……都会死守暗从之约,不会婚娶。”半夏皱了眉,小心翼翼道。

“嗯。他的选择,自然也是我的选择,毋须再提了。”款冬的眼波在妹妹提及那男人的名字时流转一瞬,她又转言问道:“咱们还是说说你吧。若你当真有意,我想,家主看在这些年主仆合契的面皮上,会酌情恩准你脱了暗从的身份,而你又自小侍奉夫人,她定会为你寻摸一个相当不错的栖身之所。”

“可是阿姐!”半夏突然发了急一般:“我、我……我没有这样的意愿!”

款冬细细打量着女子白赤交加的脸颊。

“当真没有么,妹妹?”

半夏似在挣扎,倏尔咬唇道:“……当真没有。妹妹只想为夫人和……侯爷……恪守本职,尽心尽力。”

款冬眼底似有繁复,但面前更为年轻的女子一直垂着脑袋,没有察觉到她姐姐目光里的难言之隐。款冬又看过妹妹一番,终是宽仁地笑了。她牵起半夏微微发凉的手心,抚慰道:“就知道你不够喝,那锅里还有一碗。等下记得盛出来。喝汤要趁热,回头放凉了,该对胃口不好了。”

款冬解了襻膊,将它整齐叠好,放在樊禹平日里趁手拿得到的老地方,对半夏最后叮嘱道:“阿妹,既然并无它思,就好生侍奉。侯爷是朝中要人,侯府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日后……可别疏了心。”

这第二碗汤水,半夏站着端了很久,却连半口也咽不下去。女子腹中稍上懊怒之意,却又无处发作,只得将手中碗勺泄了愤一般重重地磕在灶边。女子顺势蹲了下来,将脊背靠在已然冷却了大半的灶壁旁,喉间憋着闷气。

她的目光捕捉到一麻布小包,正躺在灶角。大约忙碌的用人们根本没在意,它便不知在何时就滑了出来,灰扑扑的,似乎已被世界遗忘。

半夏顺手将它拿起在手中捏捏,掂量二三,又放在鼻尖闻过几下,心下骤感奇怪。

这是马氏的独门绝传药之一,专治来势迅猛而顽痼难化的风寒症。可是隔着布包发散出来的味道却似乎不对劲。半夏打开麻布包时,发现这东西已经被人为地拆过封。起初她只以为是放在整日水汽弥漫的庖厨灶下沾了潮,因而变了性状。可当女子真正看到里间,却发现配材之中偏生少了一味独活。而且观这包药的分量,也不似一剂两剂,而是足足累计了十几剂之多。半夏虽不懂药材,却对马氏几门基础绝药各自的配比成分了如指掌——暗从自小接受的训练内容之一便是识辨和搭配这几味常见的药材,以备急用。

莫说近日,就是近一年之久侯爷和夫人——包括老夫人在内——似乎都没有罹患风寒,因此根本用不到这样的猛药。

半夏皱皱鼻尖,愈发困惑。不过,她还是将药包按原样折好,放在了灶膛附近。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玉绮。玉绮在马府侍奉的时候,原本并非体弱之人,却不知怎的,自来到姜府,这年轻姑娘是三天两头的生病,有一次甚至下不了榻,那天还是半夏替她打扫的侯爷的书房……

半夏急匆匆把碗碟冲净,潦草一收,人已经迈出了庖厨的门,转身往偏院去了。

玉绮不在。逢昕倒是跪在不远处的地上拾掇着什么。半夏正欲发问,地上的姑娘却好似吓了一跳似的,想去遮盖地上散落的东西。半夏哪里会容得她躲闪,向前一大步,伸出手去,逢昕随即可怜巴巴地将几张纸塞进她手中。半夏定睛一瞧,原是写得密密麻麻的食谱。不过不是逢昕的笔迹,是马府常年供职着的老厨子老孙的。

“嗨,我以为妹妹在藏什么好玩意呢……”半夏打量着逢昕紧张的神色,晃晃那几张纸:“原来全是妹妹本家、那老孙舅翁的‘绝学菜’么?”

逢昕噘起嘴,快要哭出来了。

“哎呀,算了算了!我又没怪责妹妹!这是做什么样子……”半夏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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