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手一抖,差点就把药洒在了身上,沐阳和沐明也被他这一声惊得心头一跳,连忙回身看他。
谢昀书来不及解释,急急越过两人,将谢昀卿手上的碗夺下放在一旁:“大哥,这药不能喝。”谢昀书又说了一遍。
“这药怎么了,让你这么急忙地跑过来。”谢昀卿敛眉,身前的人呼吸急促,方才那一声又满是惊慌,让人不禁怀疑这药里的问题。
“这药······”谢昀书整个人冷静了下来,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他只听临风说安嬷嬷寻了厨房给兄长熬药的婢女,给了她东西却不知是什么,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跑来,现在想想自己太过于冲动了。万一母亲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跟兄长说这些不就平添了两人之间的嫌隙,母亲要是知道了怕是又会惹得府中不安宁。
“怎么才说两个字就不说了?”谢昀卿见他许久没动静,一抬眼就见他眉头紧锁,眼底满是挣扎。
“到底怎么了?”谢昀卿语调冷了几分。
“沐阳,沐明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和大哥说。”谢昀书闭了闭眼,缓缓直起身道。
沐阳两人看向书桌后的人,见他微微颔首,齐齐悄声退出书房并自觉地带上了门。
谢昀书寻了个凳子坐下,垂头看着地面:“方才我身边的临风告诉我说我母亲身边的安嬷嬷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与为你熬药的那位婢女碰面,好似给了她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谢昀卿追问。
谢昀书摇头:“不知?”
“不知?”谢昀卿眉头更紧了,“那你为何说这药有问题?”
“自大哥受伤之后母亲就一直想让我将世子之位收入囊中,被我拒绝几次之后,她好似越来越执着了,有时都让我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陌生。”谢昀书闭眼。
“为何不想做世子?”谢昀卿问,虽他不觉得这世子之位多么重要,但在旁人眼里,这世子之位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
谢昀书侧头看他:“大哥可知我并不是父王的孩子。”
谢昀卿瞳孔一缩,语调微变:“你说什么?”
“大哥听明白了,不是吗?”谢昀书苦笑。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这种话其实能轻易听信的?”谢昀卿板着脸训他。
“这事是王妃告诉我的。”谢昀书打断他。
谢昀卿训人的话戛然而止,一时有些怔然,他即使再不相信也明白母妃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的,望着谢昀书眼底的苦涩,心中似有火起:“陈侧妃竟然······”
“大哥想岔了,这件事父王和王妃都是知晓的。我母亲当初是被王妃救回王府的,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而父王当时还在边关呢。”见他误会,谢昀书连忙解释。
谢昀卿周身寒气散了些:“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往日里,母妃再怎么气陈侧妃也不曾在他面前说过昀书的身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让昀书知晓。
“大哥可还记得我七岁时来雪松院找你哭了一场后来就发热的事?”
谢昀卿颔首:“所以你是在那日······?”
谢昀书扯了扯嘴角,谢昀卿沉默。
“我会知道这事还得多亏了我母亲,在我幼时常对我说王妃平日里趁父王不在的时候折辱她,所以那日出府游玩时听说王妃去找母亲后我就特地返了回来,避开她院子里的人,躲在了屋子的后窗下,没想到竟听见这个。”谢昀书将他知道这件事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那一日对他来说简直就如噩梦一般,为了避开院子里的其他人,他特地从假山背后绕过去躲在了窗边,想听听王妃到底说了什么。
母亲对王妃有敌意,总觉得王妃故意针对她,每每说起王妃都要添油加醋一番,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总会与事实有些出入,这些他都是知道的,所以才想弄清楚这次是不是她又在胡说。
果然,他坐下之后听到的都是王妃在规劝母亲好好教导自己,别总是对自己说些有的没的,把自己带上了歪路······这些听在他耳朵里虽然有些奇怪但也算得上正常,偏偏母亲不知怎么的就变得激动起来,语气也变得尖锐。
“王妃这话什么意思,昀书是我的亲儿子,怎么教导他还用得上你来插手吗?他父亲惹了事遭人毒手,我拼了命才将他生下来,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本妃不是这个意思,我知你不易,只是昀书还是个孩子,害死他父亲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算昀书将来一事无成也能在王府安稳一生,你往日里就在昀书面前少提一些不好的事。”陈侧妃平时对谢昀书说的话偶尔也会传到她的耳中,她今日实在是不想走这一趟,可谢昀书是个好孩子,她不忍他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带上歧路。
脑子突然嗡的一声,之后两人说了什么谢昀书已经听不到了,他满脑子里都是她们说的“昀书父亲遭人毒手”,这些字分开他都认识怎么如今连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呢?什么叫做“害死他父亲的人”,他的父亲已经死了吗,那王爷又是谁呢,他又是谁的儿子呢?
谢昀书脑子里一团浆糊,已经顾不上自己今日的目的,悄悄离开了陈侧妃的院子,失魂落魄地在王府里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谢昀卿的雪松院。
“二公子来了,是来找主子的吗,他如今正在书房呢,属下带您去。”沐阳见他如失了魂一般,估计是遇上什么事了,什么也没说,直接将人带去了谢昀卿的书房。
“主子,二公子来了。”沐阳轻叩房门。
“让他进来。”屋内一人回应。
沐阳打开门,等谢昀书进去就带上了门,自觉地远离了书房。
那日他本来在书房里看书,不知过了多久沐阳突然叩门说二公子来了。
“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等人进来后,谢昀卿从书里抬头,一抬眼就见黄豆般的泪珠从身前人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忠勇侯府的那小子欺负你了?”谢昀卿连忙抛下书,站起身绕过书桌来到他面前,有些紧张地问。
“大哥!”谢昀书委屈地喊了一声,扑到谢昀卿怀里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