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在慕容晓面前了,因为宫尚角回来了。
慕容晓百无聊赖漫步在徵宫中,忽然感觉一个巨物挡在了她的前面,她伸手去探发现那东西粗糙坚硬,原来是座假山,而几个侍女正巧在假山后闲聊着天。
“一夜之间这夹竹桃全都不见了,就剩叶子了,要说暴雨冲落了花瓣那也应该堆在地上才是啊?”侍女整理着花枝,地上一朵花也没有,很是奇怪。
另一个侍女回答:“我听侍卫们说是徵公子昨晚冒雨全给摘走了。”
“啊?”
“徵公子摘完花就去了慕容姑娘的房间,而且慕容姑娘当时还在洗澡…嘻…”
“啊!洗澡!”
另一个侍女紧忙捂住她的嘴巴,“你小声点…我猜我们徵宫马上就要有一位夫人了…”
她正听的有趣,一位侍女小跑过来说:“执刃大人有令,请慕容姑娘前往执刃殿。”
慕容晓闻言一顿,随即微笑回应“好。”
执刃殿内,宫子羽站立于正中心的主人位,一身黑色锦缎,金丝暗缝,颇有威严,宫尚角、上官浅,还有宫远徵站在一旁。
他们每个人都紧紧注视着走进来的慕容晓,神色各异。
宫子羽一脸凝重,宫尚角眼色冰冷,上官浅温柔浅笑眼中却带有几分讥笑,而宫远徵看到她的身姿却别过脸,耳朵渐红。
可这些慕容晓并不能看到,她悄悄嗅着气味,确定宫远徵的位置,他在她右手前方,大概五步距离。
“慕容姑娘来访宫门,我却没有以礼相迎,真是有失待客之道。”宫子羽率先开口,他的语气中并无敌意,反而多了一些歉意。
慕容晓微微行礼,“执刃大人言重了,是我不懂规矩,未能及时拜见执刃大人。”
“好了,别再客套了,”宫尚角开口打断他们的寒暄,“慕容姑娘已在宫门住了有些时日,如今我找到一位从前给微山女儿看诊的一位老大夫,想让慕容姑娘叙叙旧。”
衣袖中,慕容晓的紧捏着手指,脸上却镇定自容,笑容更盛,像是期待与故人的见面。
宫尚角口中的那位老大夫从侧室出来缓步走到慕容晓身前,转着圈地打量着她,老大夫头发全白似乎眼神也不怎么好,半眯着眼睛凑到慕容晓脸前不到一寸的位置。
宫远徵心里一紧,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成拳。
“确实是慕容晓。”老大夫重重点头,确定了她的身份。
一时间,有人如释重负。
宫尚角让下人带老大夫下去,眼神如刀刃般射向慕容晓,“那请慕容姑娘解释一下,为何会知道远徵弟弟身上的落山白呢?”
“落山白是什么?”宫子羽不明所以。
慕容晓轻启嘴唇:“落山白,是我微山送给宫门的礼物。”
“那明明是老执刃送我的。”宫远徵否认。
“你难道没有想过,老执刃不通药理怎么会搭配出这么精巧的毒药呢?”
是啊,老执刃对药理之事一窍不通,怎么会配毒呢?
众人沉默间,慕容晓又开口:“七年前,微山向宫门发来信件,想寻求宫门的庇护,我们研制出一款非常的香料名唤落山白,它本无毒性,可搭配宫门中人在刀上淬的毒就是致命之毒,无药可解,这落山白就是微山的诚意。”
宫子羽下意识地看向宫尚角,发现他也眉头紧锁仿佛对此事并不知情,宫子羽心中疑惑,慕容晓说的如果是真的,那这落山白如此好用为何没有在宫门全面使用,而是单独给了宫远徵呢。
思索间,一道沙哑沉静、带着岁月沉淀的声音从后传来。
“确实如此,落山白的配方以及它的妙用,还真是微山提供给老执刃的。”
众人回头循声望去,雾姬夫人由云为衫扶着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张信纸,她把信递给宫子羽,“这是我在老执刃房间的暗格里发现的。”
宫子羽仔细查看,确实是父亲的笔迹无疑,而且纸张陈旧已然泛黄,上面的内容与慕容晓说的相差无几,可以证明她所言非虚。
“雾姬夫人是何时发现的?”宫尚角问。
雾姬夫人又将信递给宫尚角,“老执刃去世之后,我便整理他的遗物,也就发现了他房间里的暗格,暗格里的信件很多,我只当是前尘旧事也就没太在意,只是今日恰巧听见执刃殿里的议论,我想把这信拿出来应该是有些作用的。”
宫尚角撵着信纸的底脚,一张一张地翻看,忽然他眸色变深,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了哥?”宫远徵察觉出哥哥的异样,紧张地问道,可宫尚角只是摇了摇头。
慕容晓又开口:“老执刃拒绝了微山所求,所以这几年微山一直隐居于世、不再踏足江湖,可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没能逃过无锋的残杀。”
听到这些,宫远徵眼瞳微颤,他明白了哥哥的异样,老执刃向来对前来寻求庇护的江湖门派来者不拒,怎么会唯独拒绝微山?
“慕容姑娘,宫门对于微山惨闻也是沉痛无力,至于当年父亲为何拒绝微山我也是无从知晓了,不过我们都与无锋有着血海深仇,那我们就是同一阵线,是盟友、是朋友,慕容姑娘就安心住在宫门,这里很安全。”宫子羽走下台阶,看着慕容晓空洞的眼睛,心里多有动容,微山一派只剩下一位不能视物的眼疾姑娘,可悲,可叹。
“我送慕容姑娘回去吧。”云为衫上前揽住慕容晓的胳膊,十分善解人意。
宫子羽点点头,她知道此时最需要有人安慰慕容晓,而云为衫是最合适的人选。
宫远徵看着慕容晓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微山的事不能怪到宫门头上,可是若有宫门的庇护也许他们还能再支撑下去,亦或许不会落个灭门的下场。
“慕容姑娘真可怜。”上官浅忽然哭了起来,柔着声音。
宫远徵拧着眉头瞪了她一眼,永远只会哭哭啼啼,真让人烦,偏偏哥哥还吃她这一套,在看到宫尚角递给上官浅一张手帕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走出了执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