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听前面的人说,貌似外边“反动派”的人在别处作乱,被警察追着逃到这里,警察把店里一阵乱砸。老板抗议,被打。现在又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吵闹声很大。
“恐怖哟,可别扫我兴致。抓人就抓人嘛,弄的叮叮当当的烦死人了。”前面一个香喷喷的中年女人说。
她旁边的人:“别乱说,没听到啊——反动派哎,不是小事的。”
反动派,报纸上看过,有很多年轻人和文化人的党派,提出来的想法被父亲评价为“荒谬可笑”。我了解不多,也不好做评判,读的报纸上只是略略写了点,不过都是主观的否定之词,我只知道是与现在政府大为不和的存在。
“让我们回去!”四周好多人在抗议。前面的人听到了也开始如法炮制、抱怨声此起彼伏。
我第一次身处这种混乱场景,让我感觉头晕目眩。
“周裕,我们往后走些,前面人激动得很,我怕不安全。”
“好,——等会儿。”他个子高,正在从人群上方往前看。
我是自然看不见的:“怎么了?”
“我在看——一起来的同学们是都回家了还是有留下来的,我得确保每个人都是安全的——毕竟我们任何一个碰到麻烦都没有好处……我看到蕴如了,在前面。”
“蕴如怎么了?她还没回去?”
“她好像喝醉了。”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声音。
“——现在门口每个人都要被搜身。你俩站的太靠里面了,拖到你们就得过宵禁,到时候很麻烦。”
我回头,竟然是程北钧,正离我一臂远的距离低头看着我,脸上没什么神情。
没想到周裕反应很大,伸出胳膊把我和程北钧隔开了。程北钧挑挑眉,什么都没说。
“你有什么方法吗?”周裕问他。
“我在这上班的,这店有后门,干活的早跑完了,留下你们一群傻子被警察玩。我带你们去。”
程北钧顿了一下:“但是只能你们两个,人太多,麻烦的就是我了….…”
周裕看着我,很为难的样子:“蕴如在前面被挤着,我们两家人很熟,要是这般走了我良心过不去。我得去找她。”
“你去就是,放心,林小姐我肯定会安全送到她家车上。”
“等会,你怎么知道她姓林?”周裕问。
“……我在林少爷手下干过活。”
虽然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认识,但是周裕的目光好似真要把程北钧扒个皮。
我连忙说:“是的是的,他确实在哥哥手下帮过忙。”
程北钧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裕,脸上的伤口殷红殷红,很是瘆人。周裕眯着眼打量他,迟迟没有回答。
程北钧挠挠头:“周少爷——”
“你也知道我姓周?”周裕很吃惊。
“对。周少爷您放心好了,我会保证林小姐安全。”程北钧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好。你知道我是周家的,也在林少爷手下干过活,希望你有点数——没把林小姐送到她家人手上,你这条命赔不起。明白吗?”
我赶紧说:“周裕,我和你一起去找蕴如。我不会一个人走。”
我感到程北钧看我的目光移开了,但现在管不了他的想法。可是周裕一下子又变的温和:“他说的没错。林姑娘你先赶紧回家,蕴如会没事的。”
我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周裕已经回过头向着人群高呼:“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我朋友在前边,现在很麻烦,请让我过去——”
“林小姐,走吧。”程北钧在我身后说。
周裕此时已经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于是我只得和他走。
他不说话,带我穿过之前走过的走廊,又下了几个台阶。我跟着他。他打开房间的门,这屋子看起来是个杂物间,墙角的架子上落了一层灰,角落有一个很破的门。
“您先出去。外面就是巷子,但是比较黑。”
“好。”
我出来,他跟着我。没有灯,几乎漆黑一片,刚才的嘈杂声一下子全空了,四周安静的简直让人再次眩晕。
“跟紧我就好了,看着路。”程北钧淡淡的说。
我点头。他一直在我前边,离我两米距离,有几次我忙着低头看路,跟不上他,也没好意思叫他等我,但是他好像都能发现,很自觉地走慢了一点。
巷子不长,很快就有了路口的灯光,吵闹声也传来了。他躬着身子,让我到他站的地方找我家的司机。舞厅大门警察吵闹一片,灯牌都被砸了下来,仅剩的几辆汽车停的都很远。我不得不眯着眼睛找。
过了一会。“怎么?”程北钧问。
“……好像没有。”
“什么没有?”
“来接我的人。”
“——认真的?”
我没回答。心凉了半截。怎么会这样?
正在我茫然时,仅剩无几的几辆车又开走了一辆。
“认真的。看样子没有人来接我。”我抬头望向他。
“……没想到啊,林大小姐竟然沦落到了无人接送的地步。”他双手交叉抱胸,用一种看戏的语气调侃我。
说实话,这让我很受伤,但我什么都没说,没有理会,因为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人呢?
程北钧见我不做声,以为我被他的话伤到了:“——其实我的意思是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早就有人会在门口等着……”
“带我回去,我去找周裕。”
他愣住了。“啊?”
我没管他,直接回头进了巷子。巷子里依旧黑黝黝的,我一脚深一脚浅快速跑着,差点摔跤。程北钧在身后跟着我,一言不发。
我跑到了那个小门前,却发现不会开。
“开门啊。”我和他说。
“……关上了,得要钥匙。我没带。”
我心里急,语气很凶: “你为什么不带?”
“……没来得及。而且我打算给您送到车上就直接回去啊,谁记得带这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