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铺了薄薄一层黄叶,连下几场雨,秋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也不能免俗,每年一到白露,我就开始伤怀,一年又要过去了。一年又一年……我趴在窗台上,细细地数着,原来我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十二年了,这十二年中又有将近八年的时间与一个男人纠缠,至今仍是孑然无依,那个男人不属于我,就连孩子……我下意识地抚摸小腹,几个月来惯做的动作,却已毫无意义,只余满满的讽刺。
三个多月前,和硕温恪公主惠溱产下一对双胞女儿后薨逝,而我也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怀胎四月的孩子。大夫说,因我忧思繁重、饮食不律,胎儿发育迟缓,而且我也早有滑胎迹象,即便足月顺产,也必然是个有缺陷的孩子。胤祥握住我的手,安慰说先将养身体,日后再要不迟。大夫却叹息道:“这位夫人从前是否受过腰伤?又或者伤及肾脏、血室?若早有伤病,加之此次小产,再想受孕,怕是难了……”
我哑然失笑,“受伤?呵,受过,一顿板子打在腰上,那时我便知不好……这是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喃喃的,我只会重复这四个字,不知大夫何时走的,胤祥又何时揽我入怀。
他软语温声道:“不想了,咱不想了,大夫说的未必可信,你先养好身子,咱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我靠在他肩头,默默流着泪,许久才说:“胤祥,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你要料理八公主的后事,就别总过来了,我没事儿的。”
自那日别后,他再来,我便装睡,或是借口身体乏累不再与他亲近,话也说不上几句,语气总是冷冷的。我知道他心里的苦痛未必轻于我,可就是跨不过自己心里的坎,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一半怨我,一半归咎于时代和环境,我不怪他,却也无法再毫无芥蒂地爱他。胤祥曾问过我为何不理他、冷落他?我说:“你的父皇、母妃、福晋、兄弟姐妹与我相比,孰轻孰重?”他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我继续说:“你回答不了,因为你无法取舍。你的亲人们要么反对我们在一起,要么觉得我对你而言无足轻重,他们想尽办法阻挠,惠溱甚至为此郁结成疾以致难产而死……胤祥,你觉得我们还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吗?”
他久久地凝视着我,目光中的伤痛益发浓重,最后化泪而释。
胤祥,失去孩子是我的错,我却引咎于你,你……会怨我吧?怨我吧,然后忘了我,我们于涸辙相遇,彼此濡沫,而今缘尽,是时候江湖相忘了……